下課了我還在琢磨這件事兒呢。該怎麼給大傢伙說呢?難道明明白白地說:“兄弟姐妹們!從此以後,本皇帝遜位了,大傢伙就當是駕崩了!完蛋了!不要再一口一個陛下地叫了!不然的話……”

這樣肯定不合適,或者會起到反作用也不一定哦!

那怎麼辦呢?對了,我想到一個好辦法,那就是,既然楊啟龍已經是我們的班長了,那就把這個高大上的稱呼送給楊班長好了!

結果還沒有等我去找楊班長談禪位事宜,這位楊班長倒好,第一次安排大掃除,就讓我不得不繼續在皇上的位置上老老實實地待下去了。

經過一個月的適應,我已經習慣了把鵝城一中稱作“我們學校”了。

這就好比寡婦改嫁,剛開始的時候,假如本來原來的丈夫姓劉,那就應該叫劉寡婦,突然改嫁到張家,被人稱作“張嫂”的時候,感覺好像是在說別人,但時間一長,就認同了自己的身份,哦,我就是“張嫂”,張嫂就是我。

週一下午後兩節課,往往是所有老師都集中到學校大禮堂開例會,而同學們呢,則在班委的帶領下進行大掃除,夏天每兩週進行一次,冬天則不規律,學校領導想起來就掃一掃。

每到這個時候,班裡都要亂上一陣,而無論我們怎樣亂,老師們都是不知道的,因為他們在開會啊。

往往是班長先宣佈:今天下午進行大掃除!

同學們就會“嗷”地大吼一嗓子,像是狼群聽到了頭狼的命令表決心似的,其實呢,是在慶幸可以有機會瘋一陣兒了;然後是衛生委員開始劃分衛生任務:張三擦桌子,李四擦窗戶,王五擦櫃子,馬六掃地,孫七倒垃圾。然後就開始亂馬失營般地(好聽的詞兒叫“熱火朝天”)開始幹活兒。

這天下午班長楊啟龍第一次登上講臺,開始宣佈:今天下午大掃除!同學們並沒有“嗷”上一嗓子,是因為對這頭狼的習性還不大瞭解。

本來他該講的話已經結束了,他這時候該說“下面由衛生委員宣佈任務分配和打掃要求”,可是他卻來了一句:

“陛下,咱班的衛生委員是哪個?”

其實衛生委員已經站起來了,他偏偏視而不見,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我一聽就高興了:“啟龍,你哈(瞎)啊?那不是?站著的那個,偉哥!”

全班同學聽了我的話,這才“嗷”了一聲,頓時空氣中充滿了快樂和放鬆。

衛生委員李志偉同學也笑起來。

這麼一來,相當於楊啟龍也認為“陛下”之稱號非我莫屬啊!

可見這皇上並不是你想不當,想不當就可以不當的!

雖然班上任何人都可以喊我陛下,但我卻沒有一點君臨天下、乾綱獨斷的野心和特權,該做什麼做什麼,掃地、擦桌、擦玻璃,什麼活兒都幹。

男同學自然不用說了,就是女同學,使喚起我來也像喊狗似的:“陛下,來,扶我一下,我下不來”這不用說是上桌子擦電棒的飛天美女;“陛下,來,幫我把這盆髒水倒了”不用說,這是浣紗的西施……

終於,活兒都幹完了,同學們忙著出了一身臭汗,等安靜下來坐在座位上的時候,我正在寫作業,只聽得我的前面的某個位置發出了“啪、啪、啪”的用書拍桌子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發現是正是那個妖女,陰豔豔發出的聲音。

我正想小聲制止她的破壞氣氛的舉動,班長楊啟龍首先發聲了:“那位女同學,請不要發出聲音!保持教室安靜!”

我心想:“嗬,不簡單啊,果然是省實驗回來的,挺有能耐的啊,可見茹老頭並沒有看錯人!”

但是陰豔豔卻回過頭來,朝著楊啟龍,深深地看了一眼!

我曾經領教過陰豔豔的目光,也深知其目光中“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那深不可測的含義,讓人不寒而慄!

但楊啟龍好像並沒有觀察那麼仔細,接著說道:“你看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嗎?”

陰豔豔本來只是看一眼是誰在批評她而已,這一下子小宇宙爆發了:“這位同學,你是誰呀?你憑什麼說我?”

楊啟龍本來還想繼續發作,發現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是啊,你是誰啊?憑什麼說她呢?難道說“我是班長,我怎麼不能說你?”則顯得有點太“契丹”(就是太“囂張”的意思)了。如果不回答呢,豈不是氣勢上已經輸了?……

我正在替楊啟龍分析利弊,只見楊啟龍朝著她微微一笑:“哦,對不起,我錯了,同學,請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