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感受著已然恢復充盈的靈性,理查德一點點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是白茫茫的霧氣被佈滿塵土的條格凸肚窗隔絕在外,讓外面的景象顯得朦朧夢幻,頗為不真實,讓他依舊有種做夢的感覺。

而這是貝克蘭德的常態,早有預料的理查德並不感到意外。

“但凡有一縷陽光,我就能以‘今天真是個好天氣’當作跟克莉絲汀小姐的問候語了……”

他無聲嘟囔了句,旋即翻身坐起,接著就看到過道內起居室的門正半掩著,一個披散著金髮的小巧腦袋正朝這邊探頭探腦,顯得頗為謹慎。

理查德愣了一秒,突然想起自己懷中正抱著的布偶博納,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明白克莉絲汀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他朝對方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有任何異常,這才看到那位身材低矮的金髮女孩裹著略顯寬鬆的戴帽風衣從房中走出,臉上依舊掛著狐疑不定的神色。

“問題已經解決了,它不會給我們造成什麼危險。”

理查德一邊揮了揮手中的布偶博納,一邊將輕語左輪遞還給了克莉絲汀。

見他願意主動歸還,克莉絲汀明顯鬆了口氣。她雙手接過,下意識檢查了下彈巢,卻看到裡面子彈數量完整,一個不少,不禁有些愕然地微挑了下眉毛: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是指,在我上床入睡後,你是怎麼解決這個布偶的問題的?”

她其實在這裡留了個心眼,因為自己上床後並沒有立即入睡,而是保持著相當高的警惕,其中一個目的便是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由此判斷保鏢理查德使用的大致是哪種型別的非凡能力來解決的問題,好在第二天早晨詢問時進行對比,看對方是否有在撒謊。

但令克莉絲汀失望的是,自己前半夜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感應到,好像對方真的就像剛才表現出來的那樣,回到客廳後一屁股坐在單人沙發上,美美地睡上了一覺,似乎睡得比自己還香。

理查德看向手中的布偶,心中早就想好了說辭,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道:

“我只是和這位朋友談了談心,現在我們又多了位夥伴——相信我,小姐,這絕對是個好事。至於我們交流的具體內容,還請顧及一下交談雙方的隱私。”

說到最後,他還勾勒嘴角,加上了一個自信的笑容,想讓對方知道一切盡在掌握,言外之意則是該說的自己都說了,不該說的屬於私人秘密,希望對方不要再追問下去。

“雙方的隱私?”

克莉絲汀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他先前所用的‘朋友’和‘夥伴’不是開玩笑的比喻,而是實實在在地用來形容他和這隻布偶間的關係?”

她看了看那隻醜陋到令人無端厭惡的布偶,又看了看抱著它的理查德,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上勾勒出一抹和手中布偶完全一致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悚,決定不再思考這兩個詭異生物之間的關係。

至於保鏢理查德是如何解決的問題,克莉絲汀儘管仍舊抱有相當大的好奇,但還是聽懂了對方的意思,沒有追問下去。

反正對方直到現在為止都對自己表現出了相當大的善意,而且願意主動展露秘密來保護自己的安危,這絕對算是盡到了保鏢的職責。因此自己也沒必要為了點好奇心而破壞初步建立起的關係。

“咳,其實,在我看到你抱著布偶的時候,還以為你已經被它給控制住了。你知道的,涉及類似封印物的事件並不少見。”

克莉絲汀已經預設了有不少秘密的保鏢先生是個見多識廣的傢伙,此刻不禁為自己一開始表現出的不自然辯解了句。

畢竟誰看到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睡覺還要摟著個布偶,都會覺得不對勁吧……

她把後半句話咽回了肚裡,然後看著面前的保鏢先生親暱地揉了揉布偶破舊的腦袋,笑著解釋道:

“真是抱歉,讓你產生了那樣不好的聯想。實際上,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癖好,希望你以後再看見時不要介意。”

睡覺時必須摟著一個布娃娃?還是前一秒剛展現過詭異能力的那種?

克莉絲汀一下愣住,完全沒猜到對方會給出這樣的答覆,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好吧,擅自把你歸為正常人的一類是我的不對……

她無奈地腹誹了句,打消了繼續提問的念頭,於心中自我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