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笙走出電梯,在走廊上看到了林松,林松正在跟幕歌說話,兩人離得一米遠,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拘謹又陌生。

以往兩人見面總是幕歌追著林松,林松避之不及,伊笙還是頭一次看到幕歌面對林松的時候露出類似於拘謹的表情,想來是因為林菁菁和明朝聞的事,兩家人鬧得很僵的關係,幕歌對於追求林松這件事有些氣餒了。

幕歌拘謹起來,反倒讓林松覺得不適應,他這回不但沒有避之不及,反倒在幕歌要離開的時候,拽住了她。

“最近……”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似乎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讓林松本人都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趕緊鬆開手,輕咳了一聲,“最近……怎麼沒拿畫給我看?沒有新畫嗎?”

幕歌也被他這一拽,驚得有點愣神,隨即笑了笑,擺擺手,“菁菁姐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我想你應該也很擔心,我就沒去找你,省得讓你更加心煩。”

林松眉頭微蹙起來,一向儒雅溫和的臉上,此時的表情竟有些無措,“偶爾看一下,也沒有那麼心煩。”

幕歌將臉頰邊的頭髮撩到耳後,笑容有幾分苦澀,“我最近一直在街頭擺攤賣我的畫……也沒賣出去幾幅,所以我最近有點迷茫,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畫畫的才能。如果我一直沒法靠畫畫養活自己,就只能聽爸媽的安排嫁人了,也算為家裡做點貢獻。”

“伯父、伯母安排你嫁人了?”林松一直躲避著她的目光突然看過來,琥珀色的眸子裡有類似驚慌的神色一掠而過。

幕歌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異樣,低頭搓著手上洗不掉的顏料,“在瑞士安排過幾次相親,我媽的教母家的哥哥我覺得還不錯,各方面條件很合適,四國混血,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的美男子,我打算試一試。畢竟人不能總是守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做夢,沒有才能就該早點放棄畫畫,沒有緣分……”她抬起頭來,眼神哀傷地看了林松一眼,又迅速移開了視線,“沒有緣分的人,一味強求只會惹人厭煩。”

說著,低下頭開門進了病房。

林松站在門口看著那扇關上的門,皺眉站了許久才慢慢離開。

病房裡明朝聞正在看書,書本放在面前的木質閱讀架上,傾斜的閱讀架兩邊有細細的金屬夾夾著書頁,他只需要單手就能翻書。

他翻著書,任憑妹妹在門後站著,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了,才對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的幕歌說:“艾迪知不知道自己平白成了四國混血,還跟你相親這件事?”

艾迪就是姜年在瑞士的教母蘇珊女士的獨子,土生土長的瑞士人,今年三十歲,是個熱衷衝浪的旅行家,一年十二個月十個月全世界飛的“流浪漢”,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

幕歌聽著門外徹底沒聲音了,確定林松已經走了,才放心地白了親哥一眼,威脅道:“你要敢拆穿我,我就去告訴房客小姐的媽媽說你就是房客小姐的痴漢,每天除了上班就想著怎麼把她女兒搞到手,讓她千萬不要把女兒嫁給你。”

明朝聞翻出的手一頓,抬頭對幕歌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艾迪,四國混血,美男子,跟你相過親,全家人對這樁婚事都很滿意!明白了!”

幕歌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走到櫃子前,拿過一個蘋果,擦了兩下,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得意地竊笑起來。

明朝聞懶得管她,繼續看他的書。

伊笙見沒人過來了,就走到病房門前,敲了敲門,問:“我可以進來嗎?”

幕歌一躍而起,啃著蘋果去開門,衝伊笙笑嘻嘻道:“當然可以,太可以了,進來進來。你們聊,我就不當電燈泡了。”說著啃著蘋果閃人了。

明朝聞在聽見伊笙聲音的一瞬間,立刻將書合上了,等伊笙進來,關上門,他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近一些,有幾分著急地問:“阿姨怎麼說?”

“我媽說結婚的事,等你傷好了再談。“伊笙垂著頭,聲音很失落,“對不起,是我沒跟我媽溝通好,明天我再跟她好好聊聊。”

明朝聞握住伊笙的手,笑了笑,“那就聽阿姨的,等我傷好了再談結婚的事。”

伊笙沒說話。

即便是張教授都不敢保證明朝聞的手能夠恢復如初,如果……如果真得無法恢復了,她是不是就永遠不能跟他結婚了?

“其實我媽不是針對你,她只是不相信我自己做的決定而已。”伊笙擔心明朝聞會多心,安慰他,“從小到大我都是家裡最笨的一個,無論我做什麼我媽都不放心。”

“你媽一定是很愛你。”明朝聞摸摸她的頭,竟似有些感同身受,“只有真得愛一個人,才會處處為她擔心,要知道,將心掛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是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