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義宮中

李淵張怒之下,直截摑了世民一個嘴巴,怒道:“太子和齊王日日夜夜不停毀謗你,朕可沒有說過你一個不字!他們又沒殺你,哪來的首罪?哪來的首罪!”李淵重重地坐在案前。

世民悠悠地說道:“臣兒雖然也帶人手前往了玄武門,但太子和齊王不也是各帶人手?父皇太偏心了!”

李淵不停地在地下打轉,又一把扶住世民的雙肩,說道:“二郎!老父我就算求你了!行嗎?放過孩子!他們不該死!”

李世民淡淡地回過頭說道:“那孩兒不會活過今天晚上!請陛下賜死!”李淵不由騰得站起身來,又踱了數十步,汗水涔涔而下。直走到大殿內的燭火慢慢熄滅——

李淵慢慢地坐到地下,伸手捧住自己的臉面,慟哭之聲,由內而發。比聽到太子建成和齊王身亡還要痛苦、比世民兵諫更可怕,比自己挖心更悲愁。建成與元吉滿門賜死與世民的生命不得不做一個抉擇!

李淵默不作聲的拉開門,剛想出門,卻覺胸口一痛,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吐在門扉上。康嵩上前攙扶住李淵,搭住了李淵的血脈,卻被李淵推脫了手。李淵昏沉沉地望向了院子,卻見哪有自己侍衛親隨的半點影子,人手全部換上了秦王的侍衛隊。而尉遲敬德與秦瓊正親自把握住兵刃靜靜地站在院子之中。

李淵淡淡地不由苦笑,世事真的不由人,恐怕自己不答應世民,根本連秦王府都出不去。哪裡會是秦王會去自殺,還說什麼賜死!恐怕是秦王把他李淵逼死吧!

李淵對左右的秦王府房玄齡等人說道:“取紙筆!”

房玄齡等立刻取來紙筆,李淵便沾飽筆墨,在旨意上寫了四個字:投杼之惑。於是又交給房玄齡。

李淵低聲說道:“伺候好秦王!跟他說,他是秦王!他會是太子!他會是皇帝!但——但絕對不是我李淵的兒子!我沒有一個兒子叫李世民!”淚水不由奪眶而出,然後說道:“叫他以後不必來太極殿了!我沒有一個兒子叫李世民!”

房玄齡差異之下,恭送李淵回到步輦,卻還是覺得萬般滋味,在隋朝的時候,太子建成不在李淵身邊,而是十多歲的秦王李世民跟隨在李淵出入左右。在武德九年,李淵突然說出斷子之說,真是令人駭怕。

不由跪在李淵的步輦前,扒住李淵的步輦說道:“陛下!您!您不能不管秦王的啊!”

李淵淡淡地在步輦中說道:“朕哪裡說錯了?秦王!好本事!朕管不著,管不了,哪敢管?來人!——回宮!”

房玄齡心中頓時覺得猶如航行中的船隻沒了壓艙石一般,不住在地下搗頭如搗蒜一般,不能亂不能心亂,心不能亂,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時候,一切都要忍心,要狠心。世民,不能退一步啊。退一步就完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捧著李淵的投杼之惑的旨意入殿。世民看了一眼,問長孫無忌說道:“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本王從小到大是不讀書的!”

長孫無忌望著這四個字,然後說道:“陛下的意思是太子與齊王毀謗您,才有了投杼之惑,幾乎錯殺冤枉了殿下!”

長孫無忌見世民呆了片刻,便說道:“陛下的旨意已經很清楚了,太子府和齊王府的一切聽憑殿下處置!”

世民淡淡地點點頭,對康嵩說道:“康先生,你好大的膽子,讓本王昏睡了三天!”

康嵩跪倒在地,默不作聲。

世民說道:“你擅長用藥,你知道該怎麼做!本王不想再有血光之災。何況帝王的鮮血是不能塗地的。雖然玄武門不得不殺了太子和齊王。但本王不想再用刀槍了!”

康嵩聽了片刻,便說道:“據說隋煬帝死的時候也是用毒酒的!”

世民搖了搖頭,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房玄齡說道:“齊王府與太子府已經斷食三天——”

康嵩說道:“臣下去準備!”

世民抱膝深坐,而尉遲敬德為世民披上衣袍,說道;“秦王,我們去後府走走!”

世民支著頭說道:“恐怕本王走不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