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西九龍警區賀非凡的辦公室裡,盛家樂比起在西區警署時輕鬆許多,自己動手從賀非凡桌上拿了一支香菸點燃,又等賀非凡喊來警區負責庶務的女警幫他倒了一杯咖啡。

“自己講啦。”賀非凡把手裡那份口供紙看了一眼,兩隻腳翹在辦公桌上搖晃著,一副懶散模樣,對正喝咖啡的盛家樂問道。

盛家樂把目擊過程講述了一遍,無非是他打電話給馬彪,車房牛,約他們幫自己調解與老東的江湖矛盾,畢竟老東氣勢洶洶,如今自己已經嚇得不敢開工,結果過去之後正在談條件,就去了四個衝鋒隊警員,乾脆開槍殺了馬彪與車房牛,隨後揚長而去。

“那你覺得是邊個做的?老東口水拿錢出來僱兇殺人呀?”賀非凡被盛家樂吸菸的煙味吸引,自己也忍不住點了一支,吞雲吐霧的問道。

盛家樂起身走到辦公室角落一盆綠植前,拿起噴水壺,澆著綠植的葉子:“當然不可能是口水,高佬三個進去,馬彪與車房牛是口水特意用來談判的,就是避免高佬那班人太貪心。”

“那你覺得是邊個?”賀非凡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邊個好處大就是邊個啦?當然是仇家啦,難道是我呀?”盛家樂不耐煩的說道:“人在西環,我在油尖旺,我怎麼會知道他們有哪些仇家?”

“你好處不夠大咩?高佬三個進監倉,馬彪兩個就橫屍街頭,你現在得意啦,齊天大聖,大鬧天宮都冇人管呀!”賀非凡雖然語氣裡滿是調侃,但盯著背對自己的盛家樂,眼神卻很是凌厲。

盛家樂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呢,已經去申請了回鄉證,再有一個月就能離開香港,你鐘意把我當做兇手,隨意,不過查案要儘快,不然時間一到,我就離開香港,再想抓我就很難啦。”

聽到盛家樂說已經申請回鄉證,賀非凡把目光收回來,不過話語中仍然在試探:“那你的生意,恐怕保不住了,如今老榮七零八落,你金盆洗手,不是等其他社團搶你生意?”

“三個月,給我三個月時間去深市熟悉一下環境,我就能接我老媽,大寶,阿九去深市,他們三個,三個月內就算不開工只是去廟街各處街坊家裡混飯吃都不至於餓死。”盛家樂撥出口氣,回頭看向賀非凡:“你不用試探我,我說不做這一行,就真的不做,馬彪兩人的死也與我無關,話就這麼多,信不信隨你。”

賀非凡再度拿起那份口供紙:“槍手手腕有紋身,是不是真的?”

“你讓其他目擊者仔細回憶下,一定是真的,這種事我當然沒有理由騙人。”盛家樂澆完綠植,走到座位前坐下,看向賀非凡。

賀非凡盯著盛家樂:“手腕紋數字紋身……白石難民營的越南佬,拿到合法身份後擔心身份證丟失,會把號碼紋在手腕處。”

“想說我認識那幾個越南仔是吧?當然不是啦,我認識那批是開典當行,你也該清楚,金魚街那班人嘛,他們雖然有幾把短槍,但主做銷贓,一些越南佬械劫金店,珠寶行之後,把贓物拿去典當行變現,典當行按四折價格付現金給他們,賺的比那些打劫的都要多,所以他們很早就已經不做這種殺人生意,我能讓他們出來幫我站腳助威嚇嚇蟹王,都是因為當年他們欠我人情,不然你以為我一個馬伕夠錢請他們咩?”盛家樂看到賀非凡望來的目光,就知道他想問什麼,主動開口說道。

賀非凡煩躁的把口供紙丟回桌面上:“行啦行啦,走啦,喂,記住,回鄉證幾時到我不管,但是你回鄉之前,如果警方需要你配合,你最好乖乖趕過來報道,不然我一個電話打去邊境檢查站,你就不用想去扮港商。”

“多謝都不講一聲,仲想我配合。”盛家樂起身,把咖啡一口喝乾,瞪了一眼賀非凡,隨後拉開辦公室的房門走了出去:“大蝦這個名真是冇叫錯,喂,讓琛哥幫忙送我回廟街,計程車看到這條街都繞路,很難叫到車。”

“這裡是警署,你以為計程車公司呀!”賀非凡望著被從外面關閉的房門不滿的罵道:“嘰嘰歪歪,我反黑組等下把你手下全部帶回來協助調查信不信呀,大蝦……死羊咩,亂叫我花名……”

房門再度被推開,盛家樂探出頭:“對了,我聽人講,缽蘭街新開一處樓鳳,本地妹,身材足足有三十六D,大寶去見識過,風騷入骨,服務周到,五百蚊全套,還送松骨十五分鐘。”

“你當我什麼人!”賀非凡瞪起眼睛朝盛家樂罵道:“我現在是頭戴皇家警徽,為民眾服務的警務人員!”

“Sorry,阿Sir。”盛家樂準備轉身離開。

“阿琛!送大摩這個撲街返廟街,從缽蘭街路過,記住大摩講的招牌!我下班收工不需要為英女皇賣命時,再去見識下!”賀非凡猶豫一下,拿起電話撥通號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