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輛車身遍佈新舊不一刮痕的銀灰色三菱Delica休旅車停在油麻地窩打老道的廣華醫院大門外,車門大開,盛家樂坐在中間的座位上,皺著眉,臉色陰沉的打量著車門外站著兩個亂髮遮面,臂紋刺青的青年。

和車外那兩個紋龍刺虎,看起來就桀驁不馴絕非善類的青年比起來,一身白色T恤,運動短褲,慢跑鞋打扮的盛家樂,如同乾淨清爽的乖乖仔大學生。

所以幾個趕著去油麻地戲院看鹹溼午夜場的麻甩佬看到這一幕畫面時難耐好奇,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想要搞清楚為什麼兩個古惑仔卻怕一個乖乖仔,可是目光剛一望過去,兩個古惑仔就頓時暴怒,馬上表情兇悍的伸手戟指,粗口毫不吝嗇的對幾個行人奉上:

“你老母!看乜嘢呀!要不要靠近些我讓你睇清楚點呀粉腸!”

“仲在看!是不是要你契哥我幫你在醫院開間房長住呀!冚家鏟!”

兇蠻氣焰嚇得行人連忙朝旁邊躲閃,隨後加快腳步消失在街尾。

醫院內,一個年輕壯漢和一個二十六七歲穿著豔俗吊帶衫熱褲的靚女此時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走了出來,看到兩人出來,兩個青年連忙打招呼:

“威哥,Lisa姐!”

又朝盛家樂小聲提醒道:“大摩哥,他們出來咗!”

盛家樂仍然是那副好像便秘的表情,望著走過來的男女,沒有開口,女人先低著頭朝盛家樂低低喊了一聲老豆,隨後就急忙上車躲去了後排,把壯漢一個人留在盛家樂面前,叫阿威的壯漢臉上有些惶恐,朝盛家樂喊了一聲大摩哥,就與剛才兩個青年一樣低頭不敢再去看盛家樂的眼睛。

“那傢伙點樣?”盛家樂語氣平靜的開口,同時取出盒銀裝大衛杜夫,抖出一支咬在嘴裡。

“沒有大礙,在裡面掛水,醫生說掛完就可以回家。”看到盛家樂叼煙,阿威急忙取出口袋內的打火機,湊上來想要幫盛家樂點燃,盛家樂等對方探頭進車幫自己點燃香菸的瞬間,左手採住對方的頭髮!右手猛地的把車門合攏,把阿威的腦袋直接卡在車內!

“我說過幾多次!不要賣那些假藥!叼你老母,你知不知那傢伙如果死在馬欄,我要花多少錢才能擺平!”盛家樂把點燃的香菸抵在阿威的眼前,阿威的睫毛都被燒灼的香菸烤得捲曲變形,此時卻不敢劇烈掙扎,只是嘴裡連聲求饒:

“大摩哥!我知錯啦!那傢伙是熟客來的!我不知他心臟撐不住!我不敢啦!絕對再冇下次!”

“那些客人喜歡食藥助興,隨他們,但是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做Keep仔的同時賣那些西班牙狗公藥丸給客人,我就買下整條缽蘭街的藥餵你吃下去,讓你下去發情排隊被鬼搞屎忽!”盛家樂朝阿威的臉上噴了一口煙霧,慢慢把阿威脖頸卡出兩道血痕的車門鬆開:“滾。”

“多謝大摩哥,多謝大摩哥……”阿威千恩萬謝的從車上退出去,揉著脖子,招呼兩名同伴一起匆匆離開。

盛家樂煩躁的把車門關閉,開口對開車的小弟大寶說道:“送Lisa回……算啦,已經一點鐘,回住處,同大家一起食宵夜。”

“老豆,幹嘛生這麼大的氣,要不然我幫你去去火氣~?”Lisa從後座伸出兩隻白皙得手臂攬住盛家樂的脖頸,把頭從後面探過來,聲音中滿是挑逗:“這種事不知幾常見,之前你都不會因為這種事兇阿威那班傢伙。”

“坐好,憑你那三流技術也想泡我咩?把心思放在賺錢上,早些賺夠錢早些做返正行啦。”盛家樂沒有對Lisa發脾氣,而是笑著用手拍拍對方的頭,示意她回去坐好。

Lisa皺皺瓊鼻,在盛家樂背後做了個鬼臉:“那你也要給我機會提升一下技術的嘛?便宜你你都不肯,如果不是……我仲以為老豆你是不是性無能。”

盛家樂望向車窗外自己的倒影,勉強扯動了一下嘴角,隨後就吸著香菸陷入了沉默。

雖然他如今看起來是眾人眼中二十三歲的靚仔,但實際上這具身體裡卻藏著一個來自2022年,年滿三十五歲的靈魂,不知道為什麼,2022年做生意略有小成,身家剛剛達到五個小目標的盛家樂因為車禍死後,離奇重生在1987年的香港這個同名青年身上。

其實重獲新生,盛家樂倒不是不能接受,問題是他不能接受這具軀體之前從事的職業,盛家樂在他重生之前,是旺角一帶的知名馴馬師。

這個馴馬師並不是指香港馬會那些專門調教馬匹的馴馬師,而是專門調教失足婦女,帶她們賺錢的馬伕,在內地,這個非法職業叫做皮條客。

除了馬伕這個職業之外,他還是社團中人,十三歲就輟學加入江湖社團和榮堂,如今是和榮堂這個三流社團年輕一代的偶像,包括旺角一帶很多江湖人也贊他忠心義氣,有情有義,信誓旦旦說他早晚一定出頭,和榮堂龍頭的位置早晚會交給他,不過只有盛家樂自己清楚,自己穿越的這個馬伕真實內心是個什麼貨色。

坦白說,盛家樂對奪舍的這具軀體唯一認可的就是樣貌,不要說做馬伕,就算去做牛郎也能掛頭牌,至於這傢伙之前的那些手段,想法,讓盛家樂只覺得這人渣被自己奪舍,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