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安,我將會擔任你們上半年的古巫術研究課的導師,你們可以稱我為塞丕安。”赫丘利將手稿整理好後,抬頭說道。

那泛黃的,有些地方甚至薄到半透明的手稿,在被老人翻動時,不少人都害怕會不會被弄碎掉。

到他開始介紹起自己的稱謂,有些學生都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尤其是智者院來的不少學生。

人們在稱呼皇帝時喜歡叫做奧古斯德斯,因為這個詞彙裡有著神聖、莊嚴、高貴、至尊等含義。

但亦有著“斯”作為字尾,並不直接稱奧古斯德,此稱謂僅有黃金時代中,那位帶領人類建立第一個城邦的存在有資格承受。

而塞丕安則蘊藏著火種、智慧、源頭、思辨、賢者等意義。

米亞的姓氏就是塞丕安斯,意為“尊崇、嚮往塞丕安”,許多誕生過智者、賢者的家族,亦或自認為承襲著賢者血脈的人,才會把姓氏改為塞丕安斯。

可這位初次見到的導師上來就說,你們可以把我叫做塞丕安,無異於直接讓諸多智者院的學生喊他叫祖宗。

他覺得他可以比肩尹瑪諾埃那種大巫師嗎?智者院生的目光明顯帶上了審視與不善。

課堂裡唯有塔洛察覺到了一件無比詭異的事情,翻開古巫術研究的課本,再看上面用素描畫下的人頭像。

這個人頭像的模樣,跟講臺上那個老頭幾乎一模一樣的,卻無任何人察覺到此事。

想起自己在夢境迴廊中初見赫丘利時,好像也沒辦法認出他來,後來赫丘利不知做了什麼,才打破了那無形中妨礙認知的障壁。

“巫術的起源已有公論,那便是白銀時代的人們模彷原人的產物,但我想對這一點做一個補充。”

“巫術不僅僅是模彷,它的本質其實是對萬事萬物間根本連結的探究,與其說是模彷原人,我更傾向於是生物透過學習自然,努力的去接近造物主。”

聽聞這蒼老且沙啞的話語,曼莎再也坐不住了,她舉起手來,眼神頗為不滿的看著赫丘利。

“請說。”赫丘利含笑望向曼莎,伸手示意她可以講話。

“三倍偉大的賢者在《輝石錄》中記述過,巫術即儀式,儀式即巫術,這一切都來自先民們對原人的拙劣模彷。”曼莎站起身來反駁道。

選擇古巫術研究的人都是希望可以透過深入對巫術的認知,來增加自己施咒時要素運用的精進。

雖然對於巫術脈絡的發展在學界還存在著諸多爭議,但源頭和本質早已蓋棺定論,而臺上導師講的東西太過荒謬,甚至連三倍偉大的賢者定下的基理都推翻了。

“很好,能發出質疑是一種極好的品質。”赫丘利點頭讚許道,隨後話鋒一轉:“不過還請學會用自身驗證過的知識來批駁。”

“《輝石錄》成書自赫丘利的早年,那時他還過於淺薄,沒有看到巫術真正的意義,所以這段引用不太恰當。”

“關於儀式的說法,我覺得當今的魔法更加適合這種說辭,它的建立完全是在白銀時代巫師們設立的框架之中,甚至連施法都要藉助他們的名諱。”

“魔法師們在老舊的地基上不斷的建築高樓,卻不曾想過這個地基是如此的狹小,地基之外的土地又是多麼的廣袤,甚至就連這個地基,都沒辦法屬於自己。”

“終究是如魔鬼般的戲法,一種拙劣的,殘缺的順勢儀式。”

曼莎剛剛坐下,就聽到了老者搖頭嘆息的陳述。

這次不僅僅是曼莎,班上眾人都頓感無比荒誕,巫術向魔法的轉進,就像從石器跨越到青銅器一般的偉大進展,卻被說的如此不堪。

大家都逐漸把臺上的導師當成了是憧憬巫術,不知變通,被時代淘汰下來的老古董。

而且還敢評價赫丘利淺薄,柏普拉都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不少人都有點後悔選修了這門課,覺得繼續上下去也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塔洛注意到了班上隱約的騷動,他如果不是早就知曉赫丘利的身份,估計也會和他們產生差不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