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玄沒有當即動手,聶一鶴更加篤定心中猜想,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他吐出嘴中雪水,勉力抬頭看向黃忠吼道:“黃將軍,不用管我,只管殺穿煙水國國門,取了長公主的首級,回去父皇必記你首功。”

事到如今,聶一鶴也不敢憐香惜玉了,如今他只想先殺了長公主以絕後患。

該死,該死。回去後,一定要廣納賢才,收十萬八萬修士供奉貼身保護我。像是黃老這種只有口氣大的,來一個我殺一個。

黃忠不屑地瞪了眼蘇玄腳邊的太子殿下,喝道:“無恥小輩,速速放了太子,我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太子就是再廢物,自己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一做。否則被有心人參上一筆,自己也不會好受。

兩人內心變化,蘇玄皆收眼底,看來聶一鶴沒有說謊,這場戰爭他果然沒有太大價值,純粹是來戰場鍍金的。

蘇玄笑問道:“黃忠將軍,真要與我死磕?”

“廢話,要戰就戰,像是你這種人我又不是沒殺過,不過是武功詭異了些,說到底不過還是肉體凡胎,被砍了腦袋照樣得死,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軍陣中殺多少人。”

黃忠調轉馬頭,朝後怒吼道:“全軍聽令,提起長塑隨我衝鋒。殺!”

鏗鏘金戈鐵馬聲響徹天際,這支部隊是真正意義上的精兵,若是他們真的悍不畏死地衝鋒,只怕自己殺到手軟也殺不乾淨,何況自己的靈力並不支援他長久御劍,看來還是得用絕招。

蘇玄哈哈大笑,滾滾聲浪竟一時間蓋過了軍隊喊殺聲,此時每一片雪花皆是傳聲筒,蘇玄狂妄的笑聲彷彿在所有人耳邊炸響,令黃忠眉頭緊皺,他全神貫注地盯著蘇玄的一舉一動,雖然自己殺過不少所謂的謫仙人,但像是蘇玄這麼猖狂的卻極少見,這種人不是蠢貨就是另有底牌,這些異類不能小覷。

蘇玄雙臂攤開,彷彿擁抱漫天落雪,在千軍軍陣前蘇玄第一次全力施為劍道神通,天地之間,綿綿細雪化為一柄柄冰晶飛劍,在眾人眉心,肩頭,後心輕輕落下,滑下一道道狹長的血痕,一時間,千人呼吸在同一時間凝滯,無一人敢擅動分毫。

眼前一幕堪比神蹟,震懾人心,他們雖不怕死,但也不願意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黃忠抹了一把臉上血跡,滿臉不可置信,眼前一幕遠超他生平認知,顛覆了他六十年的人生閱歷,世上絕不可能有仙人,不可能,但這不是仙法又是什麼,黃忠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蘇玄此時全力施為,自然算不上輕鬆,雖然有共情神通,但同時操控這一大片雪花可不是簡單的事,若是有修士在此就會發現有不少冰晶飛劍扭曲變形,飄然無力,彷彿喝了假酒一般四下翻飛,不受控制,這都是蘇玄神識不足的體現。

這一招看著好看,真要動手這些冰晶小劍只能給這些人留下一些無傷大雅的輕傷,屬於是紙皮老虎中看不中用,當然騙一騙眼前這些人足夠了。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那個隱於一旁老太婆,還有其他可能的威脅,蘇玄並未動用全力,所以冰晶小劍愈發的縹緲虛幻,彷彿泡沫碎影,下一刻就要在眼前消散,這讓在場眾人更加精神緊繃,生怕下一刻身邊的冰劍就要在眼前炸開,身在軍陣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戰友,到時候躲都沒處躲去。

蘇玄劍指一揮,一道紅芒準確地懸停在黃忠眉心,他意興闌珊道:“黃忠將軍,就算你不怕死,也要為你手下的兄弟考慮考慮,我們這類人雖然不喜紅塵沾染,但我剛好無所謂,長生久視算什麼,逍遙人間才是我修仙的理由。”

黃忠低垂著腦袋,怔怔無神地看著染血的長髯,一時無言。

蘇玄有些急躁,在等下去我可撐不住了,蘇玄轉向一旁副將,罵道:“還不好好勸勸你們將軍,在這兒等死?”

黃忠兩邊心腹皆看向老將軍,支支吾吾不敢開口,他們可不想還未建功立業就死得這麼憋屈。

半響過後,黃忠終於長嘆一聲,周身精氣神彷彿隨著這聲長嘆卸去了大半,整個人頓時像是老了十歲,之前的童顏鶴髮再也不在,黃忠抬起蒼白的臉深深地看了眼蘇玄的眼睛。

蘇玄坦然相視,全無半分怯意。

黃忠丟下手中長塑,說道:“我知你沒有殺絕千人的能力,但我可以賭,卻不能拉著厭火國的未來一起賭,只要你保證不殺降兵,我現在就引頸就戮,如何?”

黃忠抽出腰間長劍,眼神堅定,滿臉決絕。

蘇玄揮手散去漫天劍雨,敬重地一躬到底,說道:“黃老將軍大義,蘇某佩服。”

此時,同樣失神的聶一鶴抬頭怒罵道:“黃忠,你有什麼權利投降,誰給你的權利?他不過是虛張聲勢,你們怕什麼,都給我提槍殺了他,給我殺,殺,殺。”

幾度打擊令一生順風順水的聶一鶴精神錯亂,方寸大失,此時披頭散髮,滿臉血汙,好不狼狽。

蘇玄一腳將他的腦袋重新踩回土裡,拱手道:“請黃老將軍卸下武裝,隨我進城,司寇皓應該很想見一見您。”

黃忠雙眼閃過一絲錯愕,都傳說司寇皓被刺殺身亡,他是第一個不信的,那樣的驚才絕豔之人,即便他身處敵國也分外敬佩,要他相信這樣的人死得如此輕於鴻毛,不如相信太子殿下擔得起大任來得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