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巨影,冥寧寶身,威壓一城。這便是法相之能。

李景元未曾見過這位平山娘娘,平日裡傳聞倒是聽過不少,傳聞南域各族妖物靈胎,都承其一份香火之情,其修為更是深不可測,連司中殿主也拿其無法,絕不是尋常法相真人。

經過秘境一行,李景元也算對妖物有了一些認識,此時這法相威猛,與七彩山那幾位娘娘相比,也是伯仲之間,甚至更加危險。

絕世大妖。

大妖凌空,城中四象法陣流轉,各府各處,一道道驚天氣機竄天而起,但在這一身寶相面前,卻是如同螻蟻。

寶相人身蛇尾,金縷玉墜,神聖無鑄,只是冰雪明眸之間,暗蘊芳憤。

隨墨湖龍王一聲迎合,城中氣機一散,倏爾,月宮內院深處,一道隱晦氣機橫渡而來,明承赤成老祖真人之威,共抗強敵。

“泰陽城乃一郡重地,娘娘不請自來,已然犯了規矩,若是為了這靈妖,自有我們處置之後再交由你們發落。”李赤成護住殿中各天師宗師,望向天穹,“此乃我李府之事。”

天穹,舉世大妖面目無悲無喜,紅唇天露,只是遙遙一指,法相消散,化作星雲靈塵,凝成人影而來,落在殿中。

“我來,為求公正。”平山娘娘一身俗世行走之資,看向場中李聖,“你本神山一靈珠,乃先天靈物,道韻高雅,承襲秘典,來此人間體驗七情六慾,如今正是劫盡之時。”

說罷,纖手素招,一道光華自來,沒入李聖軀殼之中。

“返爾本源,好生修持。”自始至終,這位都沒有再看他人一眼,直到這時,才轉向李赤成,“恭喜道友成就法相,他日大千終有相會。”

李赤成面上也多了幾分凝重,望著身前這尊絕世大妖,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哪怕他如今已經算是真人之身,也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怖之感。

“不知娘娘求的是什麼公正。”在場有資格開口的只有李赤成。

平山娘娘法目神攝,望過被天羅縛身的靈妖萬靈童,落在一邊的李景元身上:“按你之前說辭,這其中,我族孩兒可有過錯?”

李景元看了一眼李赤成,後者點頭,他這才開口:“若論罪魁禍首,自然不是這靈童,只是殺我兄長……”

“好小子,張口便要顛倒黑白。”卻是墨湖龍王開口,“若不是你這大母貪心自起,何來此遭劫?”

李景元微微一笑:“龍王所言不差,在下也覺得這靈童在此之中並無過錯,反而因此崩了一顆赤子之心,實在是無妄之災。”

場中,柳州元父女卻是面色一黑,先前聞李景元之言,還以為他在這幫妖物面前還算知道人族立場,誰知根本不是為自家說話,反而將自己等會兒要辯駁的口舌直接斷了去。

實在是可惡!

平山娘娘又轉頭看向柳州元:“既然如此,柳宗主以為如何?”

即便是在盛名在外的平山娘娘面前,這位當世劍仙也未曾膽怯,反而擲地有聲:“是非曲直自有他說,若無小女,這靈童如今哪裡還有命在,殺我外孫,此事斷不能了,即便是尊駕,我劍宗也不會讓步一分。”

聽聞此番話語,平山娘娘似乎嘆息了一聲:“那麼李真人和柳宗主以為,今日這事該如何了之?”

這會兒,先前法相凌空異狀已經驚了下方人群,樓中侍女上前,卻不知該問誰,還是李景元喚來侍女,讓其下去安撫一二,這才沒有釀成譁然。

李赤成又看向柳州元,在平山娘娘面前,先前柳州元的冒犯之舉也不是不能放一放。

“是我該問娘娘,應該給我個什麼交代。”柳州元半步不退。

一邊,墨湖龍王妖氣縈身,面上偶爾閃過鱗片色澤,一時之間,氣氛大緊。

劍宗紮根龍安日久,即便不如李閥,但宗派之中法相肯定不止一位,若真交火,那必然是一場浩劫。

這魔童一案之中,靈童雖是受害,但犯罪真兇並非柳沉容,劍宗也說不上胡攪蠻纏,雖說萬靈童也是受害者,但如今既得利益者是他,而他又沒有守住利益的實力,若非墨湖龍王搖人,此時恐怕已經遭了惡手。

柳州元也是在賭平山娘娘是否願意為了一頭靈妖而將一郡妖族置於險地。

如果願意,那麼這正是朝廷願意見到的,藉此征伐妖族,破滅這位的妖族名望,還能削減劍宗實力,一舉兩得。這也是趙靈官一直沉默的原因。

在他看來,如果能將李閥也牽連其中就更好了。

“劍宗討伐?”平山娘娘清麗的語聲之中流露出幾分興致,“那便來好了,正好也讓我看看,如今的劍宗和百年前是否有什麼不同。莫要再和之前一般,分了一派出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