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香暗室之中,佳人坐蒲團,三尺青雲瀑流垂枝腰,中系雲髻鋪素頸,收束挺立。身上紅塵輕紗繞雲煙,點絳紅唇,柳眉鳳目,天然三分端媚。

對面,一道淵嶽人影自落子,不言不語,無聲無息,唯有薰香作陪。

良久,天光入窗,人影落地沿牆倒。

“還不回神?”李景元扔下手中白子,半是責備。

眸起星雲見。

祝娿望了一眼李景元:“你來做什麼。”

“你覺得呢?”

“……不用你趕,我今日便會離開。”祝娿清音澹澹,其中幾分情意化作鏗鏘決念。

李景元卻是莫名望來:“離開?去哪?”

“回祝火之國。”

“眼下我諸事纏身,可無閒暇陪你回孃家探望。”

祝娿愕然望來。

李景元卻是微笑相對:“你靜坐了幾日,我怕你心魔叢生,才來看顧,你道是為了什麼?還口口聲聲說離開,離開去哪,你既然應了我的一見鍾情,我總不好忘恩負義。”

聞言,近日看了幾本話本的祝娿卻是面頰飛紅:“……”

“不知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既然醒了,就出去準備一番,明日便是聖元時節。”

末了,又加了一句:“聖朝風俗與祝火有異,男女之間無有憑藉實力般配,更不會因此始亂終棄……至少我不會,不就是輸給了一位宗師嗎,我日前日日見天師,次次敗退,難不成,我也學你一般?”

一雙白眸顧盼,又是一截玉腿橫來,將他踢出了香閨。

如此放肆,才算妙人。

正當李景元面生欣喜之時,李翁一臉忙慌之色跑來,言語之中鎮定盡失。

“老爺,不好了……”

“參兒不見了。”

(武烈十七年末,龍安郡太陽城中忽逢妖聞,城西各戶富商大戶,年不及六歲者,盡皆失蹤。)

李參房中,此時已經被重重包圍,前後街坊之中,錦羅玉緞的婦人小姐,富家老爺,權貴大人,全都站在一起。

婦人大多抱頭痛哭,哀嚎吾兒,身穿黑袍繡獸紋的司吏和衙門捕快滿頭大汗穿梭各府之中。

李景元站在院門外,面上難看,旁邊李翁精神恍惚,若非僥倖得了一分真氣,這身體怕是已經支撐不住。

入府偵查的司吏跟在一位相貌堂堂,腰挎大刀的捕頭身後走了出來,來到李景元面前。

雖然他這身份在此沒有什麼調動道兵的權利,但單論李閥的名頭,泰陽城中便沒有什麼難事。

“大人。”那名捕頭衝著李景元抱拳。

李景元微微頷首,如今巡捕房已經併入天問司機構,這聲大人他聽著也不算僭越。

“可有什麼發現?”

這位燕興乃是城中名聲遠播的神捕,聽聞他雖年歲不高,但機智過人,破了不少大案,李景元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讓他從遠在百里之外的城鎮中請來主持。

這時,他自然帶著幾分希望。

燕興卻是眉頭緊皺,斟酌了一會兒,才道:“周圍附近沒有妖物遺留氣息,原因有二,要麼不是妖物所為,要麼就是妖物實力驚人,且身具寶物。”

他沒有就此打住,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推測:“能有此修為者,城中只有四頭陣封神獸。”

“但是神獸不可能脫離封印,我已經派人查探。”李景元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