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生死大劫之後,法洛莎仍心有餘季。一件散發幻彩光華的霓裳斗篷有如襁褓,裹住她新生的軀體,其上沾滿橙色凝膠。

橫吹的暖風掠過島面,法洛莎抓著斗篷站起來。蒙德留下的傳送門如圓盤般佇立島中,此時正環繞著弧形光芒,光圈中央是玻璃鏡面般的半透明導體,隱約能看到另一側的景象。

越到這個時候她越思念徐煬,七日與幻影人格的搏鬥令她感到彷徨,身心的巨大變化更令她感到不適。

“還不快去。”她催促。

待徐煬被魔女們找來,穿過傳送門,法洛莎便把其他魔女都趕回實金大廈。

於是,白沙碧空的難宮島上,只留下她和徐煬四目相對,她深呼吸,胸膛劇烈起伏,初成新神,她心頭還有震慄感不絕。

“黏湖湖的。”徐煬看到她身上的橙色粘稠。

“像胎衣一樣。”法洛莎揭開自己面板上覆蓋的橙色薄膜,它們粘得太緊,撕開時的剝離感如此強烈,以至於彷佛揭開自己的一層新皮。

蛻皮,法洛莎暗道,這是長生的象徵。

“變得更……”徐煬細心觀察,法洛莎外觀上和之前完全相彷,絕無差異,但觸覺更加神秘,渾然天賜。而她整個人氣質也同樣為之一變,儼然降世神明,令人陶醉其中,不願移開注視。

“首先是身體的轉變。”法洛莎將霓裳斗篷放下,她坐在地上,任徐煬幫她剝去最後的凝膠,而她閉上眼睛,均勻呼吸,“這副身體更加強韌,全方位的,大概尋常刀劍再也傷不了我。但你必須開拓一下,我保證外觀上保留了九成九,可裡面還不太清楚。”

“怎麼,門才持續半小時。”徐煬懷疑,“錯過回去時間的話,我們就要待一週了。”

“那你就快一點,”法洛莎站起來,背對著他彎下腰,“噢,由你親自開闢新郊,這不就是真正意義上‘兩個人的……完美適配’。”

經由打樁,地基更加穩固,在反覆錘鍊中,一切形態都被塑造出來。

法洛莎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高速駕駛,目眩神迷。徐煬未覺異樣,只覺比原先增發更多滋味,難以言喻,畢竟法洛莎脫胎換骨,已非凡俗之軀。

徐煬用法洛莎新得的那件霓裳斗篷把她裹起來。

“我們回去?”徐煬懷抱法洛莎,同時望向弒神武器,它還留在島上。

“它留在這。”法洛莎還是不想把弒神武器拿回現世。

徐煬把法洛莎抱回傳送門,回到實金大廈13樓的傳送室,旁邊的沙發上坐著潘瑞尹,她相當關心法洛莎的狀況。

“還好嗎?”她忙問。

“不一般的好。”徐煬把火熱的法洛莎帶往密室,“我先安排一下。”

在方才過程中,他發覺法洛莎格外乏力,徐煬的經驗裡,法洛莎可從沒顯得這麼被動過。

他把法洛莎放在寬闊床鋪上,身下墊著霓裳斗篷,她懶洋洋地翻身。

“太難了。”法洛莎蜷曲起來,想到之前和幻影人格的對抗,仍然感到畏懼,“七天來要和她們周旋。”

跟他人搏鬥,總能看出勝負,因為總有一方被錘死。但是跟自己搏鬥,性質截然不同,即便儀式結束至今,法洛莎也不知道算是誰的勝利。

法洛莎斂定心神,將她的心路歷程娓娓道來。

這像個孤島實驗,因為儀式只有七天時間,如果七天還沒能決出唯一性,那麼登神計劃便會碎裂瓦解,沒有贏家可言。

於是她們立刻劃定陣營,一部分團結在神性周圍,準備擁戴神性佔領整個法洛莎;另一部分支援學者,使法洛莎高擎理性之光;最後則是瘋狂,渴望殺掉所有其他自我。

“這之中少了一個。”徐煬聆聽法洛莎的講述,有那麼多幻影人格出現,偏偏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