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有這樣的修為,這樣的力量,大可在其退位之前,為大寧再造一份龍脈。

‘玄黃始帝’之後的歷代君主,大多短壽。

建元帝本該接近暮年。

可這位既有了一品修為,那至少還可活百餘載——

是故大寧龍脈碎斷,國運卻遠未到勢衰之刻,反倒會在這百餘年間,升騰到極致。

“我聽說過數十年前,有一位高明術師占卜大寧國運,他曾留下讖言,道是秦楚之好,日升西山。說來也巧,霸武王的墓地,恰是望安城西,西山坡下。她的冥婚夫婿,恰是京西楚家最後的血脈楚錚。或許這讖言,就應在建元帝身上。”

王東天笑了笑,目含譏誚:“這位陛下圖謀甚大啊,不過無需過於擔憂。你不見今日各大神宗,至今都不見人影,對今日宮城之變,未加干涉?還有那儒宗遲遲不至,對李長生闖宮之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司無法神色瞭然。

數萬載以來,各大神宗與神州皇朝相互制衡,即便是在亂世當中,也休想一家獨大。

更有那將天下文人與世家門閥捏合在一起的‘儒宗’。

他們掌控地方,不但有著抗衡諸宗之力,也在制約著歷代天子。

然而今日,這些力量都未出現。

背後的緣由,豈不令人深思?

※※※※

政和殿內,李長生雖收斂起了劍氣殺機,可此間的氣氛,仍是冷凝如冰。

當李長生走入殿中,就一個揮袖,招引御階之前的土石,凝聚出了一個太師椅,隨後大喇喇的在椅上坐了下來。

隨在後面進來的幾位朝廷一品高官見狀,都不以為意,不置一詞。

遵照大寧太祖制定的禮法,各大神宗之主位同親王。

無相神宗又是天下神宗之首,李長生的地位,勢必要高過其他幾人半格。

所以真計較起來,這位今日叩宮,強闖禁城,也沒什麼不對。

在大寧太祖的典誥中,各大神宗之主本就有隨時進見天子之權。

何況眼下也不是論禮法的時候。

朝廷力不如人,此時與李長生談什麼大寧禮法,朝廷規制,豈非是自取其辱?

李長生這次卻沒刻意用量天劍,將御座上的建元帝拉平到與自己同樣的高度。

此戰之後,這位天子哪有資格在高處看他?

放眼整個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夠對他俯視。

李長生神色釋然,面含笑意:“原來是宮人內監擅作主張,那麼陛下準備如何處置?”

御座上的建元帝氣度雍容,神態自若,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幾乎看不出什麼異常:“那麼宗主以為,此人該當如何處置?朕這裡代他求個情。

宗大伴執掌大內直殿監數十年,期間為朕抵擋化解了不下二十次的刺殺,更親手斬殺血榜魔頭三十餘位,還誅殺了不少禍亂人世的妖魔,功勳赫赫。今日想必是見朕疲憊,一心護主所致,還請宗主見諒則個。”

奔逸絕塵宗千流微微動容,他一言不發,朝著建元帝深深拜服。

李長生心裡不禁再次心生感慨。

不愧是建元——

大寧太祖與太宗之後的雄主。

自己是遇到對手了。

他有點後悔,剛才沒有一指誅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