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後,‘松風劍’林石則與‘鐵牛’賈大力面面相覷了一眼,兩人都微皺著眉頭,從對方眼中讀出兩個詞。

痴人說夢,大言不慚!

如果西山堂是好捏的軟柿子,早就被他們夷滅了。

劉定堂的背後,其實是秀水郡的世家大閥,高官顯宦,其勢根深蒂固,哪是區區八百人能解決的?

賈大力更是唇角冷冷一哂,毫不掩飾他對楚希聲的不滿鄙薄。

※※※※

一刻時間之後,鐵旗幫總舵,鐵旗號的甲板上。

鐵狂人穿著戰甲,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四方桌上,笑吟吟的喝著酒。

松風劍林石陪侍在側,神色無奈:“你還真把這兵借了出去,楚希聲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你也一樣任性妄為?

我們鐵旗幫又不是沒打過西山堂,結果如何?什麼一日之內掃平西山堂,這你能信?我只求他別把選鋒堂的兄弟們都陷在西山。”

選鋒堂八百精銳,是鐵旗幫的精華所在。

那是從鐵旗幫四千三百幫眾裡面選出的刀鋒,由副旗主鐵笑生親自統轄。

今日鐵笑生不在,鐵狂人卻將這八百精銳,全給了楚希聲。

鐵狂人全不在意,他給林石也斟上了酒:“試試何妨?不過借兵一日而已。如果成了,我鐵旗幫轄下,可再多出一個西山堂;如果不成,也能得一位大將歸心,這是穩賺的買賣,為何不做?”

“話雖如此,”林石手裡拿著酒杯,卻覺這酒全無滋味:“西山鎮是何等險地?你這樣做,未免太不把兄弟們的性命當回事。

我知道你欣賞這少年,青雲榜第六十位的青雲天驕,也確實值得你下重注招攬。可選鋒堂的人,也是我們的手足兄弟,怎可厚此薄彼?”

鐵狂人聞言莞爾,不置可否道:“我且問你,西山鎮險在何處?”

林石當即眉梢一揚:“棘手的地方多著呢!其一,西山堂高手如雲,劉定堂麾下其實沒養幾個高手,他自己也不過七品上的修為,可每當戰起,他麾下總能冒出一些不知來歷的高手。

其二,西山郡軍!郡軍在西山腳下駐軍高達四千。劉定堂的妹妹,是郡尉沉周最寵愛的小妾,所以才能以七品修為,掌控西山。兩月前我率人馬攻入西山鎮,沉周都不管臉面,直接讓部下郡兵蒙了黑布,與我們廝殺。

其三,六扇門!近年每當我們與海清幫衝突,六扇門總會偏袒,用各種罪名將我們的兄弟投入大牢。

其四,西山的那些獵戶。這些獵戶的生計都被劉定堂掌控,又有白雲寨威懾。這好幾千條漢子從山裡面拉出來,哪怕只出工不出力,也是個大麻煩。

其五,西山鎮內部地形複雜,劉定堂藉助沉周的關係,購買了九十架‘四臂重弩’,藏於鎮內的各間房屋,封鎖街道。這些重弩威力巨大,七品武修也不能正攖其鋒。”

林石曾兩次主持攻滅西山堂的戰事,最後都無果而終。

其中傷亡最慘重的一次,在西山鎮丟了足足兩百位兄弟。

林石定定的看著鐵狂人:“鐵手劉定堂的西山堂,雖然只有九百餘人。可他內有西山獵戶為基,外有秀水郡諸多世家為奧援,隨時都可呼叫上萬人馬,其勢巋然如山,不可撼動!”

“可我還是想試試!”

鐵狂人神色澹澹的喝了一杯酒:“西山鎮就在秀水城西面五十五里,距離我們城東碼頭也不到七十二里。劉定堂從西山鎮出兵,三刻時間就可攻至碼頭。

不解決此人,我鐵旗幫就像是被釘住七寸的蛇,其勢不得伸展,讓我芒刺在背。且我們鐵旗幫與隆家鬥了這麼久,一直沒有進展,也是該到破局之時了。

來人,掛招兵旗!傳我之命,半日之內,我要看到上下游的三千幫眾,兩萬水上營生的兄弟,至少三百條船,一百五十架重弩,聚於城東碼頭!”

林石頓時吃了一驚:“旗主,請問你這是?”

“為小楚壯威!”

鐵狂人唇角微揚:“你說得對,西山堂最大的奧援,是秀水郡諸多世家。我總不能把兵借給他,就袖手不管了,至少得替他把這些場外的老虎給看住。”

松風劍林石不由神色無奈。

他非但沒能將鐵狂人勸動,反倒讓這位不惜後果,孤注一擲了。

秀水郡上下游的苦力船工,的確感戴鐵狂人的恩德,敬服其人。

可如果頻繁的將之動用,難免會讓人滋生怨言。

“來喝酒!”

鐵狂人此時又給林石夾菜:“小楚此人,我雖只與他見過數面,認識不到半年,卻已深悉他的為人。他的心性,遠比你想象的要穩重,也不像是那種拿兄弟們的命不當回事的梟雄之輩,火骨窟與知味居兩戰,又可見其智勇兼備,所以我信他!”

鐵狂人又拿起了酒杯與林石碰了碰杯:“放心,我已準備好了後手,即便他沒能拿下西山鎮,選鋒堂的兄弟也能安然退回。所以你我且在這裡安心候著,等楚希聲的好訊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