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它出現的那一刻。

驀然間。

從那怪物瘋狂而猙獰的表相之下,可紅衣少女卻像是瞬間察覺到了什麼異樣的東西一樣,輕笑著來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原來你也來了。”

“我也來了……什麼我也來了?”

“蜈龍”那帶著重重回音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受到了這話的刺激,最中心那顆鑲嵌在下頷位置的、屬於“魏寅陽”的蒼老人頭面露掙扎之色,短暫的從混亂的集體意識中,取得了一部分主導權利。

明明根本沒有見過這個紅衣少女,只是遵循著本能找到的這裡,可他內心卻對這個地方感覺到了一種沒有來由的熟悉,彷彿曾經來過許多次一樣。

他本來以為舉一村之人的性命獻祭,將意識全部融入孽龍之軀,就能破除白渡子暗中埋藏於儀軌之內的陷阱。

可現在看來,其中說不定還有隱情?

短暫找回的理智的迅速崩潰,在混亂的集體意識衝擊之下,“魏寅陽”臉色異常猙獰,用可怕的的語氣質問道:“快說,這個【原來你也來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寂靜陡然到來。

紅衣少女未曾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望向了他的身後。

看到她這個樣子,魏寅陽怔了一下,身上的幾十個頭顱不由自主轉頭,順著她的目光,朝自己的身後望去,結果卻是空無一物。

她到底在看什麼東西?

就當這個念頭頓時從他混亂的意識中升起的時候。

下一刻。

他卻發現自己失去了一部分控制身體的能力,無數張嘴巴自行開合,從中發出了令人感到異常陌生的年輕聲音。

“魏寅陽”對“自己”說道:“老魏啊,我還真是要感謝你這麼多年為我的辛苦勞作,不過現在你已經沒必要再這麼辛苦下去了,剩下來的一切……還是就都交給我來做吧。”

當他這話的響起的時候,彷彿有什麼隱藏的機關被觸動了一樣。

還沒有等到魏寅陽明白過來自己這具千辛萬苦得到的“長生之軀”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

隨即,他眼前的一切便驟然被黑暗所覆蓋,連身體都迅速不由自主了,幾乎徹底的感知不到在這裡。

啪嗒、啪嗒、啪嗒……

“蜈龍”的下頷處,只見魏寅陽的那顆人頭上,一塊又一塊的鬆弛皮肉迅速向下剝落,轉瞬的功夫,便有一張似曾相識的年輕面孔,從其下浮現,恰如囚龍觀的白渡子早些年,還年輕時候的樣子。

彷彿本就是這具身軀原來的主人一樣。

白渡子輕描淡寫的操縱著孽龍血肉化形,從軀體中抽出一張鋼鐵的面具覆在面上,隨手遮住了這張現在面孔,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

迎著紅衣少女的目光,他坦然無異,笑眯眯道:“小師祖法眼無差,白渡這等後生晚進的微末伎倆,也果真瞞不過您的眼睛。”

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紅衣少女微微皺眉,臉上少見的浮現出了幾分隱隱的忌憚,感覺到這雖然恭敬的口稱後生晚進的老東西,給人的感覺卻是越發是接近某個極端非人的境界了。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

這雖然是佛經中描述地藏王的句子,可某種程度上,卻也恰恰揭示了達到“地劫”之境的修行者的可怕之處。

假如說是大概的不準確數值來說明的話。

那麼常人與“難境”的道人之間大概是有一倍到十倍之間的差距,“難境”與“禍境”之間又是有十倍到百倍之間的差距。

而“禍境”到“劫境”之間的差距呢?

那就更加難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