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路上就要這麼沉默著走下去,一時無奈之下,越陽樓也是沒辦法,只好自己親身開口了,旁敲側擊道:“說起來,師姐你先前提到糖葫蘆是你小時候的回憶,難道……這些年來你都是隨著白渡子道長、啊不,師傅他在囚龍觀裡面修行的嗎?”

“啊,師弟你說這個呀。”餘殸仙搖了搖頭,將串子上最後一顆糖葫蘆囫圇吞的快速吃完,陷入了回憶道:“嚴格來說,除了那叫賀什麼什麼的後來者外,我、大師兄、二師姐,都是因為從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或者說被父母拋棄,才被老頭子撿來收養,當做徒弟養老的。”

“啊?師傅,他還有這麼的一面嗎?”

聽聞此事,越陽樓倒是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子,似乎是完全想不到那個像是詭異本身一樣的枯瘦老道給幾個小孩子換尿布的樣子。

“你在想什麼呢!”餘殸仙像是猜道了越陽樓這個傢伙在想什麼一樣,頓時羞惱的白了他一眼,解釋道:“老頭子把我們收入門下的時間又不是一致的,是大師兄魏虎師先跟在師傅身邊了好幾年,然後才帶回來了二師姐秦紫劍,等到我後來的時候,也就是已經成年的二師姐把我帶到從小大了。”

——也就是說,除了那個一開始就跟在白渡子身邊的大師兄魏虎師外,就算連二師姐秦紫劍和這個三師姐餘殸仙在內的所有人在內,其實也都是不知道那個白渡子一開始是怎麼樣的咯?

想到這裡,越陽樓暫時掩下對白渡子以前來歷的好奇,而是轉而又問道:“不過既然如此,那咱們囚龍觀的這個傳統,到了師姐你這裡時,又是為什麼不維持下去了呢?”

“你是想問那個還需要人去收屍的蠢貨?”餘殸仙頓時反問,自認為敏銳的看穿了越陽樓內心的意圖。

雖然是打著碰運氣問問能不能找到有關賀道人身上《地罡召考籙》的線索的主意,但在被“戳破”,越陽樓倒是也沒有露出破綻,只是撓了撓頭,神色隨之變得有些尷尬:“畢竟他再怎麼說也是排在我之前的四師兄嘛,如今雖然是變成了死師兄沒錯了,但是我想,怎麼說也得給他至少搞清楚他以前大概是個怎麼樣的人吧?”

看著越陽樓的真誠不作假的神色,餘殸仙遲疑了一下,似乎是被說動了一樣,搖了搖頭:“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問題,只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帶著家傳技藝過來主動拜師的而已,別多想了。”

“帶藝投師?”

捕捉到這個關鍵詞,越陽樓便頓時好奇了起來,本身的直覺更是在告訴他,這背後或許就存在可能與《地罡召考籙》來歷有關的資訊。

“據說是從東邊那裡什麼地方逃難過來的吧,好像家裡本來還和東京汴梁的某些人的有關係。”由於和某位死者的接觸太少,餘殸仙也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

“……不過,就他那都快要成鹹魚一樣的尊榮嘛,說這話的時候,所有人其實也都是不怎麼相信的來著。”

師姐你唯獨這一句話是絕對說錯了的……聽著師姐這番很有外貌歧視意味的話,越陽樓在心中默默吐槽,並將禁書目錄上有關《地罡召考籙》的那幾行描述再開啟看了一眼。

“來源於南玄門(天師道)某部秘密經典的一部分散佚殘卷——說起來,東京汴梁的話,如今的朝中,不正多的是天師道的虔誠信徒?”

想到此處,各項線索總算是在越陽樓腦海裡面拼湊吻合了起來,雖然還不知道賀道人這個汴梁人為什麼會跑大老遠的帶著南玄門的《地罡召考籙》來到關中,找白渡子這個北道門的老頭帶藝投師是為什麼,可至少在心理層面上嘛,他內心的擔憂卻是頓時去了好幾分,使整個精神都重新活絡了起碼,琢磨著趁著這次集市的機會,借加餐為藉口,買些水產品之類的活物當做實驗《地罡召考籙》中所載技術的材料。

“師姐你聽我說呀……”越陽樓剛出口到一半的話忽然斷了下來,目光瞬間掃過周遭的人群,透過異常的磁場,提前察覺到了環境的變化。

他停下腳步,目光越過人群,定凝之處,便看見了有幾個似乎是外地來的生面孔,正在耍弄些吞火食炭、腰斬砍頭、油鍋煎炸之類叫人看著就心驚膽戰的藏挾戲法。

油鍋鼎沸,空氣燥熱,擁擠的人群中,越陽樓卻好像覺得有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