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段記憶:琴房記憶段,距離窒息記憶段,以及兩人大逃亡記憶段,都在丁儀大腦中。

紛雜紊亂的記憶並沒有給丁儀帶來想象中那麼大的壓力,他很快便消化掉這些記憶資訊,並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一場賭注已經悄然開始。

丁儀明白這些記憶只能讓他自己知道,決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墨欣桐也不行。

他需要封閉自己,此刻只有思考屬於隱私。其他一切都暴露在外。任何表現在外的行動都會被高階文明觀察到。

丁儀不能有任何文字行動,不能把自己內心任何真實的想法表現出來。

他所做的一切思考以及輔助思考的思考都只能在自己大腦裡進行,確保思想不外洩。

丁儀默默整理自己的思想,他閉上眼睛,彷佛把自己身置在密封的冰山裡,一動不動。

但丁儀知道,他的大腦和思想在炙熱的發光。

寂寥的夜晚給丁儀提供一個絕好的思考環境,丁儀分析自己的處境。

外部環境上,現在他和墨欣桐處在一座沒有辦法逃脫的城市中,城市的邊緣有一層無法突破的膜牆,像一個牢籠牢牢囚禁兩人。

他現在可以放下衝破這座城市的念頭了。不可行。也不可能。

無謂的掙扎只能讓觀察他的高階文明產生疑惑,他的記憶有可能再次喪失。而他不肯定如果有下一次重來,高階文明不會修補他隱藏記憶因窒息而外湧這個漏洞。

同時,丁儀確定在這個城市中,除了自己和墨欣桐,其他人都是腦袋被晶藍色晶片取代的“彷生人”。

丁儀回想起兩人逃亡到城市邊緣時,他拿棍子敲打彷生人的場面。

那是一群毫無感情的人類,被龐大的高階文明所控制。不。他和墨欣桐是人類,城市裡的其他人和兩人已經不是同一個物種。

只有兩人才是真正的人類。

思考的衍伸,丁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兩艘球狀飛船以及實驗室。

那個他本以為遙不可及、從未見面的外星文明原來距離他這麼近,就在學校附近的樓廈中。

但他不可能前去那裡。

在這段記憶中,那兒只是一個普通的樓廈而已。

丁儀起碼明白對手是誰。

一個擁有超高科技的高階外星文明,他對它的瞭解少之甚少,只停留在名稱上。對手和自己雖然不是同一個等級上,丁儀並沒有因此而陷入絕望的深淵。

甚至他沒有產生半點沮喪的情緒,深度思考下,他認為是在這種敵我力量過於懸殊的背景下,觸底反彈產生的抗戰感壓過沮喪感。

他如今是孤注一擲,沒有任何擔心可言。

絕望的深淵他早已掉進去,現在是時候爬出來。

丁儀睜開眼睛,慢慢望向和自己有一牆之隔、正在臥室睡覺的墨欣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