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欣桐完全聽不出這是自己的聲音,瞳孔和全身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最開始的十來秒,她就開始難受起來,胸口憋悶,隨著時間加長,窒息感越來越強。

緊接著,她全身開始起抗拒反應,胸口產生難以忍受的痛感,感覺自己的肺部快要炸開了,心臟開始絕望地跳動,掙扎,強烈的想擺脫她的軀體,幾乎要把連線心房的血管掙扎破。

她撲通一聲倒地,在地上難受地抽搐起來,感覺自己全身快要坍塌成一小團,最後無助地死去。

很快,她便感覺死亡在向她招手,她的腦袋裡出現轟鳴聲,如雷鳴一般,擊得整個腦袋開始眩暈,失去思考能力,耳朵也開始耳鳴,身邊的聲音變成尖銳的鳴聲,就像銳器相戳。

“丁…儀…”

墨欣桐絕望地喊著,實際上已經喊不出聲音,因為喉嚨裡已經沒有了流動的空氣,她的視野慢慢出現黑影,她知道自己清醒的意識開始慢慢變模糊。

徹底的絕望如雪崩壓倒她,墨欣桐倒地不起,眼睛變得無神,視線始終望著丁儀離去的方向。

居民樓的拐角,丁儀同樣遭到同樣的痛苦。

“墨欣桐?!”

“墨欣桐?!”

他往電話裡大喊,但只聽到墨欣桐模糊的叫他的名字,緊接著是痛苦的沒法喘上氣的聲音。

他想大聲問她是不是也窒息了。

但體內的氧氣已經不允許他再說話。

他咬住牙齒,拼命地往墨欣桐所在的方向跑去。剛跑幾步,壓力從四面向他撲來。

這是一次前所未有過的跑步經歷,比溺水要痛苦,比被埋在土裡要絕望,比壓在雪崩下要無助。

丁儀沒有任何辦法呼吸,從嘴巴撥出的氣體一出嘴巴就消失在自然中,當他想從自然空氣吸入氧氣時,等待他的是虛空一般的無物。

他的呼吸系統一下子被打破,臉色逐漸變紫色,喉嚨孔似乎被捏沒了,他拼命的咳嗽,只好屏住呼吸,不再進行呼氣和吸氣。

正常人沒有經受過訓練,憋氣時間一般是三十秒左右,肺活量較大的人才能達到一分鐘左右。而經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憋氣才能達到三分鐘以上。

而此刻,他和墨欣桐相距著五百米的距離。正常快跑都需要一分多鐘。

他需要一邊頂著憋氣的痛苦,一邊全身進行劇烈運動,拼盡全力跑到墨欣桐身邊。

沒跑到一百米,丁儀就頂不住體內的越積越大的壓力,顫抖著停下腳步,他感覺自己到了憋氣的極限,嘴巴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張開,像漏氣的氣球一樣往空中吐氣,吐完之後,又是劇烈的幹喘,這是呼吸不到氧氣造成的。

短短的五百米成了遙遠的距離,絕望像硫酸在侵蝕他的意識和身體,讓他的面板灼灼焦燒。

虛空感和麻痺感像牢籠一樣死死地擒住他。似乎地上長出無數的倒刺和水草,捆綁他向前邁進的腳步,身體被注入水銀,沉重不堪。

他咬住牙齒,在極限的邊緣又跑了大概一百米的距離,徹底不行了。

他徹底達到極限了。

身體各方面的極限。

全身在以以前前所未有的頻率顫抖,血管裡的血液就像即將爆發的熔漿,想要衝破他的毛孔地皮,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火山爆發。這些積在體內的熔漿血液只會在撞到面板後,迅速衝向其他組織器官,在他體內引起一場四崩五裂的大坍塌。

丁儀第一次這麼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生命力在流逝。

他變成了半個殭屍模樣,臉部從充血的積紅變成半死人的淤紫色。顫顫巍巍的腿支撐不了他百來斤的身體,全身隨時可能倒地。

他真的快要死去了。

在窒息的痛苦中死去。

窒息而死,是人類死亡方式中最痛苦的方式了吧。

丁儀像活屍走肉一樣,半昏迷半抽搐地往前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走路。

可能……還要經歷……一場……走馬燈,才會……真正的……死去。

丁儀的腦子思考已經不連貫。

就在這時,他也總算拐過居民樓,遠遠的看到已經倒在地面上的墨欣桐。

這時,已經無法思考的腦子脹痛無比,似乎有一片鋒利得劏光的剃鬚刀片順著腦子的褶皺劃了進去,數不清的聲音和畫面從腦子裡湧出。

‘救她!’

‘救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