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兩側朱牆盡頭綽綽出現兩個人影,一高一矮,步履緩慢慵懶,明知有人等候卻仍不見加緊步伐。

待其走近觀看,兩個如泥球一般的人格外讓人注意。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靳軒跟果兒。

還未搭言便引來一片嘲笑。四位郡王笑的前仰後合,若是旁人,怎會知曉這位是近幾日風頭正勁的錦陽公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剛從泥窪地裡鑽出來的呢。

陳靜茹芳香四溢,楚楚動人。跟這二人形成極大反差,她倒沒有跟著嘲笑,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

臨來之前,爹爹早就囑咐過,多多注意這個人,如今一看,此般頑子劣童,真不知父親緣何如此在意。

他笑任他笑,靳軒跟果兒毫不在意,昂首挺胸,如同即將壯烈赴死的戰士。

“你二人不知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為何如此拖沓,這般打扮,藐視宮學不成!”黃公熹氣急敗壞道。

“先生,您誤會了,我二人途中偶遇白鷺於泥澤,眼見其丟了性命,這才不顧一切,入澤將其救出泥潭,故而成了這般模樣!”

靳軒理直氣壯,說的頭頭是道,可誰都知道,此言漏洞百出。

堂堂安陽,帝都王化之地,人聲鼎沸,熱鬧異常,幾時出現過白鷺,又哪來的泥澤,完全是信口雌黃。

可畢竟誰也沒看見,就當說的是真的,但這也不是誤時的理由。

“胡說八道,何來的白鷺,何來的泥澤,劣子,你欺我人老愚昧不成!”

面對黃公熹的厲言斥責,靳軒雙手一攤,聳聳肩,若無其事,那樣子似在說愛信不信。

靳軒死豬不怕開水燙,果兒也學他照做,一身泥巴已看不出她是名動京師的美人了。

“苗果兒,你一個姑娘家家也做了如此荒誕之事?”

黃公熹面色嚴厲,兩眼放光,果兒還真有點心虛。

“啊……啊!”說著底下頭。

幸虧黃公熹身體健朗,不然心臟病都得犯了,這不單單是藐視宮學,更藐視皇威。

思來想去,為了樹立宮學之威,黃公熹厲聲道:“既然如此,你二人今日就站立曝日之下受學,不得移動半步!”說著,冷哼一聲,甩袍進了昭文殿。

四郡王無不冷眼嗤笑,虞璟垚看了看果兒,心有不忍,但轉而想到靳軒,心裡又痛快起來,邊走邊嘲:“土雞就是土雞,就算飛上金枝也不會變成鳳凰。”

言罷,一行人隨著黃公熹進了昭文殿。陳靜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也隨著進了去。

獨留兩位泥人,傻傻憨笑,露出兩口白牙。

晚春初夏,巳時的陽光調皮明澈,灑在大地,羞得綠葉低下了頭。

兩個泥人頭頂陽光,汗水滴落在他們臉上形成了田壟交錯。

廊簷下,黃公熹傳言施教育,搖頭晃腦。桌前幾人照模學樣子,心猿意馬。

“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也。君子之德風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風,必偃。’”

黃公熹言罷,目光掃視堂下:“何人可解吾方述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