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弼會跪下嗎?果兒心裡沒底,要知道這樣的人雖然恃強凌弱養尊處優,但是多年在上的地位導致他們有著非比尋常的自尊心,這一下,也就表明靳軒跟程弼的博弈以後者完敗而告終。

反觀靳軒,他胸有成竹,斷定程弼一定會跪下來。不錯,這樣的人是有很強的自尊心,同時在他們具備自尊心的同時,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膽小怕事,愛惜羽毛,程弼由為甚。

漸漸的,果兒手心沁出了汗,小手緊緊握住靳軒,短短一時,彷彿世紀般漫長。

再高傲的頭顱面對強者也得低頭!撲通一聲,程弼跪下了,這一跪,彷彿丟失了二十多年的尊嚴。眼睛幾乎瞪裂,滿是痛苦和仇恨。

眼神流露出的東西沒有逃過靳軒的眼睛,不過他卻不在意,走上前去,輕輕拍拍程弼的頭,那樣子就好像對待撿回骨頭的狗。

“一個人,尤其是男人,犯了錯,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我並不覺得你丟了什麼所謂的尊嚴,反倒覺得你保住了做人的底線!”

留下這句話,靳軒拉著果兒走出牢房,再也沒有多看一眼。

至於那兩個獄卒,今日真是開了眼,誰能想象到,貴為臨安刺史的公子,臨安城的頭面人物竟然會對兩個孩子下跪,奇恥大辱!

許久之後,程弼緩緩起身,收拾好心情,把這份仇恨埋在心裡,心中暗暗發誓,一旦有了機會定讓靳軒屍骨無存。

其實時間過的也不是太久,但是等待的人卻覺得異常漫長,虞顏姬倒沒什麼,心沉似水。可程之頡就沒那麼好的定力了,許是做賊心虛,不時的向牢房的方向看去卻遲遲不見人影。

“程大人莫要著急,令公子親自前去,我想沒什麼問題。”說話的是楚紹英,雖然面色比較嚴肅,但是言語還是挺和善的。

“是是……紹英將軍說的是……”

就在他們閒談之際,牢房方向走來幾人,走在最前頭的是兩個髒兮兮的孩子,一男一女,小臉兒跟花狐狸似的,已經看不清模樣,如果不錯的話,這二人就應該是靳軒跟果兒。

在他們身後跟著兩名獄卒,腰間懸刀,面無表情,他們身後也是垂頭喪氣的程弼,看樣子不是很好過。

程之頡立刻站起身:“長公主,他們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這一看,差點沒認出來。

果兒也看著這邊,遠遠的就看到虞顏姬跟楚紹英,眼淚如同珠子一般滾落下來,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家長。

“顏姬姨娘,紹英哥哥……”說著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過來,一頭扎進虞顏姬懷裡泣不成聲。

小姑娘就像受了驚的小鳥,終於得救,虞顏姬捧起她那泥球般的臉萬般憐愛,怒氣頓聲,要知道,果兒可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小美人,可現在被折磨的像個小叫花子。

靳軒如釋重負,直到現在,心裡的這塊石頭才真正落地,就算他胸有成竹,就算他有鳳金牌,可萬一在程弼不知情的情況下侮辱了果兒,那麼他將再也沒有臉面去面對苗闊,去面對秦明堂,面對所有人。

見兩個孩子平安無事,虞顏姬鬆了口氣,不過餘怒未消,拉著果兒當著程之頡和沈彧的面問道:“果兒,方才姨娘剛到時,程大人說你跟靳軒是因為逛煙花場所與人爭執而被關押起來的,是這樣的嗎?”

沈彧,程之頡,還有程弼同時心中一緊,這孩子若說出事實,還不知道這位長公主會如何爆發。

“是程弼想把我……”

“果兒,別說了!”靳軒一旁打斷。

果兒不解的看著靳軒,這裡的事情沒有比他們倆更清楚的,可是靳軒哥哥為什麼不讓我說。

虞顏姬沒插言,靜靜地看著靳軒。

為什麼攔住果兒?其實靳軒明白,既然程弼能夠全然的出現在牢房裡就已經說明此事也就這樣了,虞顏姬不是不敢處理程之頡或者程弼,而是不能,可能這其中牽扯不少不為人知的人物或者利益,如今程弼已經下跪道歉,果兒又平安無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至於怎樣處理臨安的事,可能現在還不是時候,或者說現在還辦不到。如果此時拆穿,固然可真相大白,那麼到時候一定會是一場明爭暗鬥,你死我活。京城裡真的對自己好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虞顏姬算一個,若因為這點事鬧的滿城風雨,不但果兒臉上無光,恐怕自己日後在京城的處境會更加困難。

想到這,靳軒笑道:“既然如此,這事就這麼算了吧,反正真相是怎樣我們大家心裡都清楚,何必鬧的彼此不悅!”

這一席話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程之頡沒說什麼,滿眼的感恩戴德,沈彧也覺得是個完好的結局,只是這孩子太令人意外,真如沈雲所言,這孩子,不簡單。

虞顏姬大喜,為靳軒而喜。起初只是覺得靳軒是自己的侄子,理應該多加照顧,今日一事,她對靳軒刮目相看。這孩子!與眾不同。

就在人們重聚之時,誰也沒注意,沈雲悄悄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