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高梨子站在天台欄杆的邊上看著火舌肆虐,既沒呼救也沒逃跑,腳下一具已經涼透的屍體,脖子上還扎著那種大醫院統一型號的注射器。

他猜對了。

日高梨子果然殺了山形社長,果然放了火,也果然沒打算離開這一片火海。

淺田徹直到站到梨子面前才停了下來,年輕人的棕色碎髮亂作一團,冷汗一路沿著鬢角落到地上。天台上的空氣都摻著焦煙的味道,粉末灰塵的顆粒燒得肺部微微發燙,但卻是難得的一點新鮮空氣。

——至少活人吸進去不會秒變死人。

淺田徹緩了一下,這才扯著泛酸發僵的臉頰又揚起一個笑容。

“好久不見,梨子姐,你在取暖嗎?”

就算這兩天大風降溫得突然,這造價上億的燃料也實在有點奢侈,溫室氣體的排放量絕對超標,一點都不利於全球可持續發展。

更重要的是烤火的時候離得太近,一會出去乍暖還涼容易得重感冒。

這樣不好。

日高梨子看見淺田徹出現的時候似乎有些驚訝,眼底那些驚訝在下一秒又融化成了理所當然。火場中的兩個人誰也沒搭理地上那個快變成烤肉的倒黴玩意,半晌日高梨子才開了口。

“好久不見,哲也君。”

梨子對面的年輕人像是表情管理程式重新啟動一樣,笑容消失了一瞬間,取而代之地是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這才回答了日高梨子的話。

“......我就知道萩原研二那個倒黴玩意要給我惹事。”

“畢竟除了你沒人會在身邊養只鼴鼠,還取名叫做嗅嗅。”

日高梨子沒問曾經的江阪哲也為什麼會改名,又為什麼會一副陌生人的模樣站在他們面前,淺田徹也什麼都沒說,不遠處的火焰在微風中躍動著,映得年輕人的棕發忽明忽暗地發出一圈金光。

“是嗅嗅四世,太麻煩了我才簡稱的。”

淺田徹這才接過了話。

知道曾經江阪哲也養過鼴鼠的人不多,知道這隻鼴鼠名字的人更少,但梨子姐卻是其中的一個。拉麵店的老闆娘常年拿著根鉛筆給人畫肖像,對人的臉部特徵本來就比常人敏感。

萩原研二在原田宅邸殺人案的時候曾經見過嗅嗅,又在拉麵店裡當笑話告訴了老闆娘,他聽說這件事以後就覺得倒黴玩意十有八九得完犢子,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淺田徹臉上仍舊一副嘻嘻哈哈漫不經心的模樣,沒忍住在心裡磨了磨後槽牙,他遲早得當面燒了萩原研二一衣櫃的馬甲,讓他知道大冬天讓人裸奔是什麼下場。

“你不應該過來,”日高梨子垂下眼,微微嘆了口氣,“我很抱歉,但我並不需要你救。”

“我知道,所以我是來求救的。”所以他是來求救的。

棕發警官深吸了一口氣——

“剛剛進來的時候沒過腦子忘了我還有怕火這個人設但我現在四肢僵硬走不了路梨子姐你人美心善唱歌好聽能不能幫個忙出去的時候把我帶上——”

再說一遍,他真的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