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風泛著涼意,從行人的眼角眉梢略過,不動聲色地牽起幾縷髮絲,又悄無聲息地溜去。

淺田徹的話語未盡,萩原研二也有樣學樣地靠在牆邊,用一向輕佻浪漫的語調聊著天,兩人的神態語氣自然且放鬆,就像是在警察學校中無數次茶餘飯後閒談漫步那樣。

“難怪你沒告訴他,”萩原研二用袋子接住凝結成長長一串的菸灰,目光投向川野宅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那小子挺有意思的,聰明、擅長學習,正義感強,以後沒準能成為一個名刑警或者名偵探。”

他跟毛利小五郎在樓上調查的時候,工藤新一一直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們身後,案發現場難得看見毫不害怕的小孩子,他也難免多投去幾分關注。

至於小偵探大到堪稱有點莽的膽子,萩原研二對此倒也接受良好,畢竟松田陣平拿著自己姐姐的手機零件滿大街亂竄,嚷嚷著遲早有一天要拆遍全世界的高達的時候,小偵探的爸媽可能連手還沒牽上呢。

淺田徹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中二期嘛,拿個小本本記下來,以後都是現成的敲詐素材。

那個年齡的小孩子就像是一泓清可見底的泉水,有些擺在明面上的東西顯而易見。

至少從站姿和談吐來看,他父母在孩子的教育上絕對花了心思,正義感強得過分,性格中還帶著以自我為中心的莽撞衝動,明顯是一直以來被善意所包圍,尚且還活在烏托邦中的孩子。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浪漫正直的孩子,只要給足夠的時間讓他們把理想逐漸消化成現實,早晚有一天他們也能長成浪漫正直的大人。

至於莽過頭了怎麼辦——最多敲一悶棍,人生又能多上二十年的童年。

“小孩子這種生物就是麻煩精,”淺田徹沒來由地感慨一句,“膽子最大的小孩子可以不怕血、不怕火、不怕死亡,但是你一旦在他們三觀還沒成型的時候翹出一條縫來,他們整個世界都會崩塌。”

萩原研二奇怪地往旁邊瞟了一眼:“……總覺得你沒在想什麼好事。”

“確實,”淺田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調侃似的露出一副準備隨機抓個小孩下鍋的狼外婆表情,一本正經地嚇唬自家同期,“你說我要不要在案子動機上多做點文章,工藤新一那小子明顯一副被保護得很好的樣子,要是這種時候把人家三觀震碎,沒準過兩年日本犯罪界又多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過真要做這種事剛剛就沒必要瞞著小偵探了。

萩原研二知道自家同期又在開玩笑,也隨口笑著把話題接了下去:“工藤夫婦可都是名流,人家把兒子保護得密不透風,你大概敲不碎小工藤的三觀。”

“你說得對,”淺田徹深有同感地點頭,“所以我先去暗鯊了工藤夫婦——人渣!”

淺田徹抬頭,對自家同期投以強烈的譴責,眼睛中明晃晃地寫著“你怎麼能這麼做”。

然後他義正言辭地跟黑髮青年劃清界限:“人渣,太人渣了,那種一天到晚惦記著送自己兒子去死的親媽都沒你人渣,研二你濃眉大眼的怎麼能有這麼危險的想法!”

萩原研二:“?”

他剛剛什麼都沒說吧。

口嗨的明明是你,為什麼最後他成人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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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暮警官一走,淺田徹就樂得自在地躲在一邊和研二聊起了天,留小警員一個人哭唧唧地協調了半天,才和剩下幾位相關人員約好了筆錄時間,又磨磨蹭蹭地往淺田徹這邊走來。

小警員過來的時候兩人洽談正歡,氣氛好得可以當場搬套茶几板凳,對著夕陽來上一壺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