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晚的臉色慘白難看,她嘴唇因為長途跋涉而微微起皮。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喝一口水便來了傅家老宅。一切都是那麼地狼狽和倉促,突發事件根本不給她悲傷和徘徊的時間。

她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傅安巖老奸巨猾,原本還表現出對傅淮遠離世對悲傷,但是當一聽到江星晚提及傅氏集團股份的事情之後,他瞬間裝都不想裝了,附身從茶几上拿起了一杯茶,慢慢地品了幾口。

江星晚看得真的是覺得噁心,這個世界上有誰,會在自己親生孫子去世之後還氣定神閒的喝茶?大概也只有絲毫沒有心肝之人吧?江星晚強忍著這份噁心,靜靜等著傅安巖的回覆。

“星晚啊,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傅氏是股份公司,還有很多股東。現在淮遠人已經沒了,股份的事情可能真的沒有辦法給到你。”

傅安巖品出了江星晚想要傅淮遠股份的意思,所以直接了當得對江星晚說道。

江星晚自然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好辦,她繼續涕淚橫流得說道:“爺爺,當初要讓我嫁進傅家的人是你,也是你說會替我外公照顧好我一輩子的,就讓我把你當做我外公一樣看待。你做到了嗎?這些話,當初您在接受財經日報專訪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江星晚打蛇打七寸,知道傅安巖最在乎什麼,便最往哪裡刺。

傅安巖無非最在乎的就是臉。

一胖的傅淮琛此時坐在沙發上,二郎腿翹起,這麼多年心情從來就沒有這麼好過。

他一邊吃著西瓜一邊將西瓜皮扔向了江星晚,不偏不倚砸在了江星晚的臉上。

“霍,都不知道躲。江星晚,爺爺是讓你嫁給我,不是讓你嫁給傅淮遠那個掃把星。現在好了吧,年紀輕輕就守寡,我看你都可憐。婆家婆家留不住,孃家孃家回不去,嘖嘖,當初要是跟了我就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傅淮琛的冷嘲熱諷江星晚就當作耳旁風,她很清楚此行目的。

她深深地看著傅安巖:“爺爺,傅淮遠的股份要麼給我,要麼兌現。總之,我不會放棄。但是話我放在這裡,我不想跟爺爺你扯破臉面,大家都是檯面上的人,都要臉。當初爺爺你背信棄義,答應我外公讓您兒子娶我的媽媽卻沒有做到這件事情,應該沒幾個人知道吧?還有,當年我外公因為什麼事情救了你,你知他知,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也知道原因。”江星晚扯了扯嘴角,嘴角那一抹諷刺又得意的笑意刺痛了傅安巖,他像是一隻驚弓困獸,瞬間起身,臉上的皺紋因為情緒激動都壘到了一起。

“江星晚!我警告你不要出去胡說八道!”

傅安巖的聲音和口氣,以及這句話將原本正在悠閒吃西瓜的傅淮琛都嚇到了。

傅淮琛還是頭一次見到爺爺跟江星晚發火。

“爺爺,怎麼回事?”傅淮琛多嘴問了一句,放下了西瓜。

傅安巖忽然暴怒:“你給我閉嘴!”這也是江星晚頭一次見到老爺子對傅淮琛發脾氣。

她挑眉,看著傅安巖:“爺爺,我這都沒說當初那件事情是什麼原因呢,您這邊就急得跳腳了?看來,捏著人的把柄還真是有用。那既然如此,如果爺爺不想事情鬧大,您當年的私事人盡皆知的話,那麼明天我希望您能召開股東大會宣佈股份轉讓的事情。我在傅氏等你。”說完,江星晚轉身離開。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必再多說了,單看傅安巖的反應便可以知道,他是害怕極了這件事。是啊,誰又會不好怕,這麼隱私的事情被人知曉呢?

況且是人盡皆知。

一出客廳,杜康已經在等她了,剛才他沒有進去,但是裡面的對話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回到車上,江星晚精疲力盡地靠在車窗上,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她沒忍住,對杜康說道:“杜康,有煙嗎?”她不會抽菸,但是此時此刻真的很想抽菸來緩解乏力和痛苦。

酒精和尼古丁,關鍵時候似乎也能夠救人性命。

“沒有。太太,這不是你該碰的。”杜康跟傅淮遠跟的久了,做事也是這麼地一板一眼。

“算了。”江星晚覺得沒勁,深吸了一口氣,“送我回別墅吧。我累了。”她沒有辦法消化這兩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她想要回家好好休息消化一下。

對,回那個她和傅淮遠僅僅住了幾個月的家。

“太太,還有一件事情恐怕也需要您出面。”

“什麼?”江星晚透過車子的後視鏡,費解地看向杜康,“又是我?”

“傅總不在了,但是傅總名下還有很多產業。其中最大的產業便是跟顧意一起創辦的意遠影業。這是傅總賺到第一桶金的地方。如果您不出面,恐怕這筆錢會落到顧意的手裡。我想這是您一定不願意看到的。”

杜康說的有理有據,江星晚沒辦法反駁。

“我知道這個公司。大概市值多少?”江星晚只是好奇。

“這個我不方便說,您是傅總法律上的妻子,您有權利繼承傅總的財產。現在傅總不在了,也只有您能出面收回來。”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現在去找顧意?”江星晚有些不可置信,現在已經很晚了。

“對。”杜康絲毫不改口,“時間非常緊迫,來不及了。如果傅總不在了的訊息一旦傳開了,顧意那邊肯定會棄車保帥,哪怕丟掉了跟傅總當年的情誼,也不會給您留半分錢的。您明白嗎?”

“我明白,但是我覺得我在被趕鴨子上架。”江星晚根本不懂這些,她只是一個醫生而已。

用賀西川之前的話說,她只不過是一個拼命讀書卻什麼都不關心的醫學生。

她從小到大就是別人口中好好學習的乖乖女,又怎麼會懂這麼多商場上的權衡利弊,縱橫捭闔?“那我要怎麼做?”她無可奈何,已是到了懸崖邊上,不得不跳。

“我只是傅總的助理,我無權干涉這些。”

意思是,怎麼做,需要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