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繚繞,陽光像一縷縷金色的細沙,穿過重重疊疊的樹影,投灑下斑駁的光點,落在溼潤的土地上。

溫暖的陽光將林間沉重的霧氣融化,新生的露珠懸掛在翠綠的枝葉上,順著葉脈流下,最後滴落在一個穿著樸素,黑髮黑瞳的小男孩發頂。

像是啟用的機關,小男孩睜開了眼睛,眼眸中閃過一道隱隱的紫色淺光,很快又隱入眼眸深處,消失不見。

“已經這個時候了啊。”

小男孩抬頭,看著遠方已經朝著最頂端攀爬的旭日,站起身,拍拍衣服上沾到的草屑,嘆了口氣,走到樹下,撈起那個與他這個小身板極為不符的大草簍,熟絡的將它背起,扭頭望著遠方的紅日,站了幾分鐘,才轉回身,瘦小的身軀像是幽魂般騰起,每跨一步,都帶著殘影,無視掉山間的坑窪,踩著這種奇異的步伐,如履平地,一路直奔山下的家。

“穗穗,我摘完今天的野菜回來了。”

小男孩邁著穩健的步子,一邊推開破舊的木門,一邊提高了些聲音朝屋內喊著。

“喊什麼?這才幾點?”

想象中的回應沒出現,倒是另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不耐的從只是隔著層破布的簾子後傳出。

小男孩一頓,看著撩起簾子走出魁梧男人,張了張嘴,平靜的叫了聲爸爸。

一身破損衣袍穿在身上的男人拎著一個空掉的酒瓶慢慢踱步到桌邊,先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一飲而盡。

陽光從視窗投進室內,照亮了男人蠟黃憔悴的五官,露出許久沒有刮過胡茬。

頂著些灰塵的頭髮亂糟糟的像是被拱亂的雞窩,一雙泛著血絲的雙目無神,目光呆滯,帶著一身酒氣,只是在落到他那小臉沉靜,一副寵辱不驚模樣的兒子身上時,渾濁的眼底才悄然閃過一抹暗光,聲音沙啞的開口:“那個丫頭昨天才發了高燒,還在睡。”

男人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關心或是其他的情緒,就像是不經意的提了一嘴別人,彷彿生病的不是自己的親女兒。

小男孩聞言,淡然的表情破開了些,染上擔憂,抿著唇說道:“那我先去給妹妹溫一溫今天的藥。”

男人“嗯”了一聲,重新蹣跚地走回自己滿是酒氣的房間。

他目送著男人掀開簾子離開的背影,沒有先去溫藥,而是先進了另一個小房間,走到床邊,朝著拱起的一團伸出手,撥開貼著額頭的細軟碎髮,手背探了探額頭,確認溫度正常了,才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無聲退出了房間。

小男孩走後,在床上蓋著被子“熟睡”的小女孩慢吞吞地睜開了一雙澄藍的眼瞳,裡面還帶著一絲初醒的朦朧。

‘他去給你溫藥了。’

‘真是個好哥哥。’

輕細的聲音在小女孩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

聞言,小女孩閉上眼,同樣在腦海中回覆著那個聲音:‘如果他的名字不叫唐三的話,我會更高興。’

‘可是沒辦法,誰叫他是命運之子。’

命運之子...

小女孩閉上眼,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躺屍。

她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是來自二十二世紀的一縷孤魂,因為徹夜肝手遊陰陽師,導致猝死穿越,胎穿到了這個以魂力為主,實力至上的世界。

跟前世一樣的,是她的名字還叫唐穗。

在知道自己竟然穿到了前世看的動漫——斗羅大陸前,她真的特別喜歡這個真心疼愛、呵護她的哥哥。

因為體質自小就弱的原因,這五年多的時間,她雖然活著,卻是拖著一副孱弱的身子,大小病痛不斷,但她的哥哥唐三始終都沒有提過放棄或是拋棄。

她真的很感動也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

然而在發覺他們一家子那似曾相識的經歷,老父親和親哥那熟悉的讓她眼皮狂跳的名字和某些暴露的小動作都能跟她前世看的某動漫對上後,她如遭雷劈。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