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空,是黑白色的。

濛濛雨絲下,一條小路,沿著河流蜿蜒前進。

道路兩旁,栽種著婀娜細柳。鵝黃色的柳條,和地上的青草將一整個天地暈染成春天的模樣。

一個穿著暗紅衣裳的人,撐著明黃色的油紙傘,緩緩前進。

龔萍看著前面的公子,也學著他一般,撐起一把傘。分明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哪怕是不用撐傘,單單是身上流轉的神意,也不會為這細雨打溼。

可是公子是何等人物,他言行舉止,肯定都是有自己的意思。

“公子,雨大起來了。需要躲一下嗎?”逐漸大起來的雨,落在傘面上發出怦怦的聲音。

“嗯,前面好像有一戶人家,我們去躲一下吧。”沈長白提了提被雨水打溼的衣角,輕聲說道。

道路拐角處,有一棟房子,是用土磚建造的。

“青城江水神廟。”沈長白看了一眼屋簷下的牌匾,輕聲念出上面的字。

然後,他收起傘,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扉,走進屋內。

屋內是一尊一人多高的神像放在桌子上,神像腳下的香爐,有三柱香,正嫋嫋向上冒著青煙。

“客人這是打哪來?”一個老頭子手裡拿著掃帚,詢問道。

“我們是從武神洲來的,雨下的太大,不得已進來躲會雨。”龔萍收起傘,看了一眼怔神的公子,輕聲回答道。

“這雨的確太大了,現在也快到吃飯時間了,二位客人不妨就在小廟吃頓飯吧。”老人把掃帚放在門後,看了一眼外邊的大雨,邀請道。

原本想開口推辭的龔萍,沒等她說話,沈長白就開口了:“那麼,就先行謝過了。”

“無妨無妨,只是一下家常菜,還是希望二位不要嫌棄。”老人笑著,從偏門出去了。

“公子。”龔萍開口道,他們已經身為練氣士,對於凡間五穀,應當少食用的好。

沈長白四下打量,然後把靠在牆上的桌子支在明亮的窗戶下,自己尋了一張凳子坐下。

“萍姐,有時候,細微處就能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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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沈長白微微一笑,然後伏在桌面上,眯起了眼睛。

看著瞌睡的沈長白,龔萍只好把話憋進肚子裡。

“喲,小郎君這是睡著了?”老人搬著兩張凳子,輕聲詢問道。

龔萍急忙上前接過老人手裡的凳子,歉然的說道:“失禮了。我家公子連日趕路,實在乏了。真是對不住!”

老人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拿過龔萍手裡的一張凳子,放在門口。

老人坐在門口,把背靠在門框上:“你家公子,是得了什麼病嗎?小小年紀,頭髮就白了。”

龔萍有些啞然,沈長白得了什麼病?她也說不清楚。

“我當江神廟的廟祝多年了,多多少少也能看到一些東西。就比如你們二位,來頭肯定不簡單。”老人淡淡說道。

龔萍點點頭:“我們二人是那練氣士,修為也不高。”

“嗯。”老人咧嘴一笑,“不然也不會活得這麼疲憊。剛看見小郎君,我就看見他眉間的疲倦和厭煩,興許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吧。”

龔萍有些驚訝,她與沈長白朝夕相處,可沒有看出沈長白哪裡有疲倦之色。反而,沈長白一路興致勃勃,遊山玩水,體力好得很。

“前輩,你……”龔萍有些猶豫,對方修為肯定是在自己之上的。只是,自己公子……應該也是看出來了的。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番話的?

“前些年裡,青城鎮逢大旱,百姓們跑來廟裡燒香。現在好了,春雨貴如油,今年光景,怎麼也得好上一些。”老人自顧自的看著門外,輕輕說道。

沈長白半睡半醒,鼻尖嗅到了煙味。睜開眼,滿屋皆是白色煙霧。

他掩鼻,看了看煙霧中現出半個頭的金身神像,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