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陵陽十萬人能吃飽肚子,可陵州五百萬人,還有多少人吃不飽肚子,你知道嗎?”陸居元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吳騰回答道,他確實不知道,也沒關注過,也沒去深究過。

“迄今為止,陵州還有兩百萬多人要靠稀飯來維持生活,一碗稀飯裡面,找不到幾粒米。真正能做到天天吃大米飯的,一年到頭不愁餓肚子的,人口不過七八十萬。”陸居元說道。

事實上,陸居元說的還是有些保守。

可能真正能吃飽飯的,頂多也就五十萬人。每天都會有人因為飢餓而死去。

因為陵州的田地,還在這些士族的手裡。他們是不會管老百姓的死活的。

“可你覺得,那些人就活該餓肚子嗎?他們沒有勞作嗎?”陸居元問道。

吳騰有點回答不上來。

他走過的陵州幾個主要的州城,所到之處,當地的老百姓,確實都非常勤懇的耕種,全年無休。

“這些地,都是老百姓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可是到頭來,原本屬於他們的田地,卻到了你們這些士族的手中。他們的糧食,九成拿給你們,他們只剩下一成糧食了,還要上交賦稅,他們拿什麼吃一口飽飯?”陸居元問道。

吳騰依舊無言。

“你是不是覺得,窮苦的老百姓們,就應該給你們種地?活該被你們剝削?你們兼併他們的田地,都是理所應當?拿著原本屬於他們的糧食,他們吃不上一口飽飯,也是理所應當?”陸居元問道。

吳騰緩緩的在河裡跪了下來。

陵州的地,確實是老百姓們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啊。

而他們這些士族,有下地去勞作過?恐怕一個都沒有!

老百姓這麼拼命勞作了,憑什麼就不能吃上一口飽飯?

“本侯不跟你講什麼天下興亡的大道理,本侯今天安排你出來下地幹活,就是想讓你好好看一看,平日裡老百姓都是怎麼勞作的。他們的勞動,是不是能為自己換一口飽飯,這是不是天經地義?”陸居元問道。

“侯爺……我……罪該萬死!”

吳騰已經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回答本侯,陵州的這些耕地,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是不是應該歸還給每一個老百姓?”陸居元問道。

“侯爺說的是,這些土地,確實應該屬於陵州每一個老百姓。”吳騰說道。

“你是不是以為,本侯兼併了很多很多田地?本侯實話告訴你吧,陵陽縣所有的田地,本侯手裡沒有一畝。所有的地契,全部都在老百姓手中。”陸居元沉聲說道。

吳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居元。

他確實以為,陸居元將田地收回,是想中飽私囊。

可陸居元的話,他也不敢懷疑,也不值得他去懷疑。

他也是到今天才發現,陸居元殺人,動輒殺幾千人,並不是在盲目殺人。

他兄長吳光,將吳燁控制了起來,設計截殺陸居元,這已經是誅九族的大罪了。

“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何本侯不殺你?”陸居元問道。

“是。”

“雖然你也是陵州士族當中的既得利益者,不過你到底讀了很多書,也考取過功名。本侯留你不殺,因為你是一個可造之材。如果你還記著吳光的仇,你現在就可以動手殺本侯了。你也知道,本手手無縛雞之力,而你吳騰,四品武人,比你兄長厲害得多。”陸居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