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人輕輕彎腰,優雅得像是位中世紀的女僕,“請不要為我驚慌,林煙大人,”由於臉部被粘住的緣故,她說話的方式也有種怪異感,但無法掩蓋的便是她全身圍繞著溫婉的氣質,“我生前得了一種怪病,令我無法自由控制面部表情,但我曾經是名服務員,為了留住工作,我努力練習出了笑容。”

“我曾無數次幻想過用膠帶粘住自己的臉,是您幫我實現了這個願望。”

“原來如此,”林煙說道,“那就叫你……笑語好了。”

笑語眼中一亮,真誠地感謝道,“多謝您,林煙大人。”

林煙所在的病房中,一名病人本就睡眠較淺,他在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許多人的交談聲,就在他即將被傷勢疼醒,打算睜開眼睛一探究竟時,耳邊傳來一陣八音盒的音樂。

音樂出現在病房中顯得如此突兀違和,他卻露出了嬰兒般幸福的笑容,甜甜酣睡。

在他的病房窗前,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孩,用蒼白如雪的胳膊掀開發簾,右眼的眼球不斷轉動,奏響詭異的樂譜。

“催眠?”

圓目輕輕搖頭,“是精神的操縱。”

“我讓他感覺到在母親襁褓時的溫馨與祥和,他很快就會沉沉睡去,”圓目說道,“但這種安睡並非強制性,他還是會被驚醒。”

在林煙與圓目對話間,路易、骨笛,和其餘兩位新來的亡靈也一起好奇地圍了過去,這位負傷的老哥大概永遠都想不到,在他睡覺時,竟然有這麼多亡靈正在凝視著他。

“在我住院時,骨笛、路易、阿努、笑語,你們到周圍的建築中狩獵怪物,不要傷害周圍的居民。”

林煙說道,“我們時刻保持中立,我不要求你們主動對居民進行救援,但沒有被招惹,不允許主動迫害。”

“你們的主要目的,一方面是擴充我們的怪物亡靈陣營,一方面是熟悉自己的能力。”

說到這裡,他特別關注了阿努一眼,“尤其是你。”

這時,孫夏主動問道,“那我們呢?”

“陪我住院。”

除了林煙病房裡刻意壓低的交談,醫院內一片寂靜,忽然,林煙聽到軲轆轉動的聲音從走廊盡頭漸漸傳來,像是護士推著下車在走廊中巡查。

林煙一揮手,四名亡靈穿過窗戶離開病院,其餘兩名亡靈化作煙霧消失,他本以為這樣就可以瞞過護士,卻沒想到,護士路過他們病房前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他聽到病房的門把手被擰動,他顧不上身上的石膏和繃帶,迅速將一旁的今右藏進被窩中。

兩人都十分默契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護士也在這時推門走了進來。

護士的小推車發出吱呀吱呀的軲轆聲,她從推車上拿起一瓶噴霧,對著病房噴了起來。

“要消毒了,要定時給病房消毒呀。”

護士的聲音又緩又悶,像是一名沒有睡醒的人,口鼻上捂著一塊布。

林煙聞出這味道並不像消毒水,這時,今右悄悄鑽出半個腦袋,對他偷偷耳語,“是麻醉藥。”

護士三更半夜到病房裡噴麻醉藥,這是嫌他們睡眠質量不夠好?

緊接著,女人動作緩慢地,將噴霧放回推車上,繼而拿起一把巨大的傢伙。

林煙眯起眼睛偷看,猛地發現,那居然是一把鋸子?

剛才還動作緩慢的護士一下子變得格外精神,她似乎在病房裡的三個客人間掃視了一圈,找準了病情最輕的病人,拿起鋸子,對著他的咽喉用力一拉!

嘎——

林煙敏銳地聽到不太鋒利的鋸子劃開血肉時的摩擦聲,那名男人已經驚醒,他驚恐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五根手指卻也被護士殘忍地鋸斷!

她一下又一下地拉動著,全然不顧男人的瀕死掙扎和無聲呼救,在男人徹底不懂後,她似乎經歷了極大的障礙,欣慰地抹了下頭上的汗。

接著,她最後一拉,一顆頭顱輕輕掉在她的手掌心。

女人感受著這沉甸甸的分量,將頭顱擺在推車裡層的托盤內,心滿意足地推車離開了。

病房內只留下目睹了全稱的今右和林煙兩人,以及噴灑到整面牆上的駭人血跡。

黑暗中,一名亡靈出現在林煙的病床前。

“孫夏,跟上去,看看護士拿那顆頭有什麼用。”

說罷,他並沒有將懷中的今右放出,而是裝模做樣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