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站在高志面前,看著面前雙眼緊閉的孩子,心裡卻是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猛哥,你還行嗎,”小齊將信將疑的看著我們,她還不知道我去學校發現了什麼,“要不你再養養精神。”

我沒說話,把剛才的手提袋遞給她。

“哇,好可愛。”小齊拿出禮品盒,她的眼睛都在放光,“這是什麼啊,哎呦,你看連鬍鬚都這麼清楚。”

“送你了。”我看著她的笑突然覺得心裡舒暢一些,“喜歡就趕緊準備連線,以後有的是時間欣賞,”我帶上連線裝置,望著抱著禮品盒的小齊,“趕緊啊。”

“你這是收買我,”小齊戀戀不捨的放下盒子,“看在禮物的份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誒,那我可謝謝您嘞,”我跟小齊開著玩笑,躺在了病床上,“準備吧。”

“猛哥。”方智明喚了我一聲。

我閉上眼睛,“放心吧,沒問題。”

“計時三十分鐘,準備完成,開始連線。”白光閃過,我雙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我的身體依舊是那副青瓷的模樣。面前的還是那一面血紅色的圍牆,那些伸出的手還在漫無目的的抓著什麼,只是不見了王明成。圍牆明顯比之前的範圍要小了很多,之前的跑道足球場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教學樓前的旗子仍然在陰風中颯颯作響。

現在問題不是這些,我順著圍牆繞到了樓後,期間數次因為路窄被牆上的手臂抓住,等我站在垃圾桶之前時,我的一側手臂已經完全被扯掉了,參差不齊的閃著寒光的斷茬暴露在外。

之前怪異模樣的王明成癱在牆角,無數的手臂抱在他的身上,即使被鋸齒刺的血肉模糊也依舊將他抱得緊緊的,在他的身上,身下的地面上留下了鮮紅的血跡。

這面牆,這些手臂都是壓力在他的夢裡的具象化,會出現這種景象其實我一點都不意外。

“啥感覺。”我的形象估計就比他稍微好上一點,但起碼我現在還有自由,“被自己的噩夢束縛住。”

我看見王明成的腦袋動了下,但他沒說什麼。

“有些事情,確實不能隨我們願的,畏懼解決不了問題,很多事情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翻開垃圾桶,裡面傳來一陣響動。

“你想說什麼。”王明成終於有了動靜,不過沒了之前的那種氣焰。

我在垃圾桶裡撈出一隻玻璃老鼠放在他的面前,本來活蹦亂跳的老鼠好像突然定住一般不再活動,“這代表不了什麼,你以後要經歷的東西或許比這個要殘酷許多。”

“你不明白。”手臂把他抱得更緊,他身上的鋸齒不斷撕扯著手臂上的面板與血肉,使得血液濺在了我的身上。

“我當然不明白,那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嘛,”我繼續在垃圾桶裡翻找著,“這個代表什麼,感情?好,那之後還有什麼呢。”我又翻出一隻老鼠,這玩意在垃圾桶裡亂躥確實有點不好抓。

“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我忍著令人作嘔的怪味,幾乎將整個身體都埋了進去,“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嘛,用自己去要求別人。”

我的手裡傳來一陣疼痛,剛剛抓出的老鼠落在了地上,上面慢慢湧出了黑色。還真是這樣,剛看到高志的被動面是玻璃狀的,我就在想會不會和這些老鼠有點關係。沒想到啊,這也是他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經歷過痛苦,”我咬著牙忍住劇痛抓住一隻老鼠,用盡力氣扔出圍牆外,“並不是只有你。但只有想辦法不是逃避,都會解決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王明成突然大喊,“沒有辦法的,誰都幫不了我。”

我扔掉又一隻老鼠,但夢境還未結束。“小子,我不是你的父母,”他絮絮叨叨的讓我很是厭煩,我一腳踹翻了垃圾桶,其中的各色垃圾散到在外。我撿起浮在上面的一張紙,是一封情書,在我看來相當的幼稚可笑,“我不是來聽你抱怨的,出了什麼事情不要總想著別人怎樣,要先看自己。”

我一一撿起剩餘的老鼠丟出牆外。

“你……”王明成說不出話了。

我撿起最後一顆染成紅色幾乎碎成兩截的玻璃心,丟出圍牆。

“咳咳,”我坐起來,一把扯掉身上的電極線大口的喘息著。

“猛哥!”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我長出一口氣,聽見了一旁病床上的呻吟聲,頓時感覺渾身無力,又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