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聽他說的那些基本上就已經知道大概了,但是當真的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蠻讓人唏噓的。

根據毛實的描述,出事當天阿昆的妻子來到建築工地大鬧了一番,因為其本身就有精神方面的障礙所以沒有人敢動她,於是當時與阿昆共同作業的毛實就遭了點罪,這點從他臉上的疤痕就能看出來,明顯是指甲撓的。

工地的老闆怕再出什麼事,給了女人幾千塊錢,女人這才善罷甘休。不過這樣的場景讓毛實幾個人看在眼裡著實不爽,畢竟工地的老闆還拖著他們的餉錢,但他打發女人的時候卻毫不吝嗇。於是幾個人心生歹意,幾個人買了下酒菜,把打更的老頭灌得伶仃大醉,然後帶著女人混到了樓裡。事先他們跟女人商量好了,等毛實他們要到了錢,每個人多出點錢給女人,畢竟阿昆出事了他們出於關係多少得贍點,多給少給都是給,反正那時候錢都到手裡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挺簡單的,隔個一天兩天的,帶點吃的上樓給女人,讓她晚上弄點動靜出來嚇唬嚇唬老闆。女人也是隻要有吃的倒也不介意,只是有一次意識清醒的時候要了一沓黃紙,這次是毛實送上去的。

那天晚上後半夜,毛實提著黃紙和吃的喝的到了樓上,女人一直躲在三樓的一個房間裡。十月中旬的天氣不冷不熱,倒也不怎麼辛苦,就是他和這個女人有些對付不來。

根據毛實的描述,當時女人的神智有些不清醒,在三樓的樓道里點起了蠟燭,黃紙卻拿到了二樓的樓道里祭燒。他本想就這麼走的,因為東西都送到了也就不用管這些,反正現在鬧鬼的事情都傳出去了。

女人背對著他點燃了黃紙,可就在黃紙燃燒的一剎那,頭頂的應急燈突然滅了,藉著微弱的火光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女人身後不遠處,身上稀稀拉拉的流淌著什麼,與此同時一種“啪嗒”的聲音不斷地傳入毛實的耳朵。

女人“嗚嗚”的哭著,緩緩地轉過頭,那個毫無生氣的眼神讓這個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拔腿就跑。回到工棚什麼也不敢說,鑽進被窩裡直到昨天才醒過來。

啥意思?還真的鬧鬼啊。我和看著雲星彤,她也一臉詫異的看著我。

不對,我感覺到了什麼,“阿昆的死,你說是因為手腳架的鬆動?”我拉下他蒙著臉的薄被,“真的假的啊。”

他明顯抖了一下,“這是真的,我們平時關係算不錯,那種事我幹不來的。”毛實的一張臉比哭都難看。

“你妻子她,都知道對吧。”我回想起剛才女人的怪異,“是她教你這麼說的。”

毛實沒有說話。

“行,”我站起身把凳子放到一邊,“情況我都瞭解了,多休息。”

“別,醫生,”毛實突然抓住我的手,滿臉的驚恐,“阿昆真的是他失足掉進去的,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工錢。”

我推開他的手,“我知道了。”說完也不管他,帶著雲星彤走出病房。

“猛哥,我覺得……”雲星彤理著鬢間的短髮。

“別你覺得,”我點上一支菸,“這件事情就這樣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光憑你我是斷不清的,有很多事情用對錯是衡量不了的,而我們作為一個旁觀者更做不得什麼,報告知道怎麼寫吧。”

雲星彤沉默了好久才點頭。

“猛哥,”方智明把人拉到了樓梯口處,要不剛才毛實的叫聲女人早聽見了,“哎呦,談完了?我家毛實呢。”

我輕笑一聲,“挺好的,該說的都說了。”

女人愣在原地,她在品著我說的話,該說的究竟都是些什麼。

“讓他好好休息,什麼鬼不鬼的,”我吐了口煙,把菸頭扔到腳下碾滅,“只要問心無愧那這世上就沒有鬼。”

事情到這裡就算是解決了,我本想立刻收拾東西就走人的,但是老裴非要留著我再吃一頓,說什麼上次不過癮,這次非要找個像樣點的地方。實在拗不過他,便答應中午吃過飯再走。

“猛哥,”雲星彤用小齊的電腦寫著報告,“聽說那幾個鬧事的工人都被關進去了,說是聚眾鬧事,得要上個幾天。”

“嗯,”我顧不得她,我在給阿晴發訊息。

“那也是罪有應得,”小齊倒在床上,方智明的手機被甩在一邊,看起來是沒戲,“誰叫他們想出這種歪點子。”

“也不見得,”方智明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沒了手機他好像很是焦躁,就算之前我也沒見他怎麼依賴自己的手機,可能就是身邊少了一個可以把玩的玩物吧,“他們就是沒有搞明白,如果……”

“誒,”我趕緊打住他,“說什麼呢,腦袋磕傻了是不是,我再找老裴給你看看?”

方智明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我開玩笑的猛哥。”

“猛哥,”我還想再跟他說兩句,讓他少跟胖子學,雲星彤這時卻叫住了我,“經過講一講吧,你在夢裡看到了什麼。”

“我就等這個呢,”小齊一聽來了精神,立刻坐了起來興致勃勃的望著我。

“說吧,這次有什麼發現。”方智明把凳子往前拉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