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情況明顯超出了我的預期,說不怕都是假的,我可是和那東西裝了個滿懷,一身已經硬化的油脂都漫到了我的身上,那種噁心欲嘔同時夾雜著畏懼的心情幾乎讓我崩潰。我現在還哪管得了這些傢伙,急忙抬起有些發軟的腳向一側跑去。

也許是歪打正著,我竟然順著甲板跑到了主控室的外側。還好這裡沒給我搞什麼鬼打牆的那一套,不然我真得被逼瘋。

但隨後我的心情又被澆了一瓢冷水。我趴著主控室的玻璃,抹去上面的水霧,勉勉強強的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整個主控室裡淹著水,牆壁上沾著丁丁點點的血點,看樣子已經凝固多時了。主控室後的艙門大開著,但其中透露出的黑暗有些讓我絕望。

耳後的尖叫聲和腳步聲愈發的接近,待在這裡不是辦法。我一咬牙,乾脆走到側舷拉開了主控室的門,還好只是被關上並沒有鎖死,裡面的水順著開啟的門湧了出來,漫淌過我的腳,有幾根海草掛在了我的腳踝上。

我深吸一口氣,鑽進了主控室裡,隨後緊緊地鎖上了大門。

就在我鎖上主控室的門幾秒鐘之後,一陣沉重的拍門聲隔著厚重的門板傳來,同時幾個浮腫的身影慢慢自濃霧中展現出來,它們身上都帶著傷,看樣子都是被同一種利器刺的,滿身的血肉模糊。但即使這樣,它們依舊鍥而不捨的拍著門板或者主控室的玻璃。

我喘著粗氣,脫下海員服擦著身上的油膩,卻冷不丁的注意到地面上在所剩淺薄的水裡,依舊有著幾灘血紅。

我嚥著口水,望了一眼大開著的船艙,那裡似乎有噬人的怪獸,在等待著我的靠近。

勉強擦乾淨身上,我厭惡的丟掉衣服,在主控室裡翻找了一番,想找一個趁手的武器。結果卻大失所望,別說武器了,連一個能拿得起的東西都沒有,那些儀器都是壞的,或者說劉航盛的設定就是這樣,根本就沒有能用的。

不過倒不是一無所獲,我倒是找到了一本航海日誌。

船上還有這種東西嗎?我謹慎的望了一眼仍在甲板上游蕩著的屍體,帶著一絲小小的期待翻開了日誌。

我該怎麼表達自己看到的東西呢,瑩瑩的表達能力都要比寫這本日記的人好上幾倍。各種各樣的語病,語序不通,還有寫錯的拼音,甚至到最後變成了簡筆畫。

記得那個姓黃的保安跟我提過,雲星彤也跟我說過,劉航盛沒有上過幾年學。那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寫的,我幾乎是強逼著自己在一眾的鬼哭狼嚎中讀下去。比起黑暗中的未知,還不如當下的安全。

日記裡記載了很多事情,但大多都無意義,像是哪一天到海邊玩了,或者是多長時間沒有見過父母了,父母回來之後給自己買了什麼,我只是快速的掃了一眼然後翻過。

在日記過半的時候,有一句引起了我的注意。

“爸爸媽媽沒有回來,別人都說死了,回不來了。他們騙人,我恨他們!”

我皺著眉,這個劉航盛失去父母的時候還沒有到上學的年紀,如果在那時就形成了這種暴戾的性格那他後來做出這種事情也不足為奇了。如果在當時有個正確的引導,絕對不會發生這些後來的事情。

果不其然,隨後的一篇日記裡,還懵懂的他殺了鄰居家的狗崽。他很是詳細的描繪了怎樣用一塊雞骨頭誘騙那條小生命到無人的角落的,又是怎樣用一塊石頭結束了那條鮮活的生命。幼稚的文筆和殘酷的描述形成了相當鮮明的反差,這個對比讓我無比的心寒。

之後的時間裡,這種事情他沒少做,也有過不少次被抓包的時候,在那時他的爺爺就會站出來,說“只是個小孩子,別當真”之類的話語。當然沒人會善罷甘休,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把命當回事,長大了那還得了?這時候他的爺爺就露了功夫,直接倒地不起。

一個老人這樣誰還有什麼辦法?有的人就這麼算了,有的氣不過也會收拾老人一頓,可本就烙下惡毒印記的劉航盛變得更加記恨身邊的人,他畫了好多殘忍恐怖的簡筆畫,畫上的人或者是撕裂的,或者是人首分離的,或者是血流如注的。我從那幼稚的畫作裡看不到一絲童真,反而滿是滔天的恨意。

這種的情況他爺爺應該知道才對,我越往後翻我的心越冷,慢慢的他的語言變得成熟,但是言語卻讓我膽戰心驚。直至我翻到一頁,一個畫著老人模樣的人遞給了一個孩子一把沾著血的刀。

怪不得這些人恨不得他去死,對劉航盛的爺爺也不管不顧,這都是有理由的。可是這樣的人是怎麼上了船的?我心裡湧起了一絲怪異,隨後想起了一句話,“他家祖上三代都是水耗子”,難不成是託了關係?想來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他絕對當不了海員。別說這性格,就是學歷都不夠。那這麼說這艘船,包括船上的東西都是他假想出來的。

不過那些遊蕩著的屍體倒是很奇怪,按照常識來講,蠟化到這種程度的屍體,是絕對不會有血液流出的。而且看那腹腔胸腔的鼓脹程度,明顯是呈現了一定的巨人觀現象,這也是被稱為“法醫學噩夢”的一種現象,屍體中隨著腐敗慢慢的在腹腔胸腔或者皮下積累起的一種脹氣,鼓起的肚子就被稱為“巨人觀”。這種現象在劉航盛的夢裡如此的細節,那他肯定見到過這種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