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男人,我回到房間裡,“阿德,另給我準備一把椅子。”

傅曜德應了聲,出門喚了一個護士。

“怎麼樣,”小齊和李胖子已經搞定了機器,我湊到跟前瞅著螢幕上跳動的腦波值,上面的幅度只增不減。

“沒時間了,”我望了一眼雙目緊閉的吳明,“想的再多也是空談,怎麼說我也得連線一次夢境,能解決是最好的,解決不了稍微壓制一下波動的腦波值順便探究一下夢裡的構成也好,準備吧。”

小齊張著嘴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沒說出來。只是默默地給吳明的腦袋上戴好聯結器,撩開他的衣服將電極片貼在胸腔上。

“猛哥,來了。”傅曜德搬著一個椅子放在床邊,“這是要動手了?猛哥,我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講,你們這樣是不是太武斷了。”

小齊和李胖子都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望著我。

“阿德,來,我跟你說。”方智明把眼鏡擠到腦門上,用手擠著鼻樑,上前捧著傅曜德的肩膀,“我跟你聊聊這段時間我都見過什麼。”說著摟著他出了病房,也不管傅曜德不停地回頭張望。

我把聯結器戴到頭上,掀起衣服貼上電極片,“小齊,準備連線。”

“準備完成,”我閉上眼聽著她敲鍵盤的聲音愈加迷幻深邃,“計時三十分鐘,連線開始。”

白光閃過,我猛地坐起來。身上穿著一身休閒裝,摸起來沒少什麼部件,心跳呼吸全在,摸著臉也像是自己的。

我撐著地面爬起來,這是一個街口,看樣子大概是深夜了,四周寂靜無比,遠處的訊號燈閃著黃,和天上暗淡無光的星星相對應,給我一種莫名的窒息感。

我沿著街邊走了幾步,終於知道那種感覺從何而來了。我能看到的光亮,除了頭頂不斷閃爍的訊號的和路邊昏黃的路燈,再無其他任何光源。按照我的記憶來說,這樣的一趟街上,即使時間再晚,怎麼說也得紅的綠的交相輝映,各種霓虹色彩目不暇接才對,遠不如此的死氣沉沉。

旁邊確實有店家,只不過要不是拉著的捲簾門,就是大門上掛了把賊看了都直搖頭的大鎖,其中全是黑色的混沌。說實話我沒想到這個吳明的夢會是這樣,我原本以為會是在醫院裡或者太平間一類的,再不濟也會是自己的家裡,要不然他不至於說出那樣的話。至於夢話,人在夢裡都會有著最真實的表現,這個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只不過很多時候表現的會比較抽象。

可是那句話就很直白了,他為什麼會那麼說再清楚不過了,這個吳明已經厭煩自己的母親了,也許是多年來的病症,也許是因為與父母同住的關係過於焦慮,怎麼說三十好幾的人和父母住在一起也太不叫事了。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這個我尚且不清楚,但他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和自己的母親的關係不是很好。

算了,反正都已經進來了,就目前來看我所知的也不太可能解決問題,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找到吳明再說。

一陣冷風襲來,同時帶來了一股怪異的感覺,總感覺突然間哪裡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我。我回過身四處尋找,最終目光定格在一旁的櫥窗裡。

窗戶的下沿在我胸口,一個滿臉怪笑的人就站在窗的對面一動不動。我本能的後退幾步,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張宣傳報,只不過宣傳報上的人像可能因為陽光照射過度的關係有些變色,再加上週圍昏暗的環境,第一眼看走眼了。

我仰頭瞄了一眼,金陽國際足浴。好傢伙,意圖這麼明顯啊。

我左右望了一圈,做賊心虛一般的推了推門,果不其然是鎖死的。按理說我能看見其中的情況,就說明這個病患對這裡一定是印象深刻。

四處尋得一番沒找到什麼趁手的東西,乾脆撬起人行道上的一塊路磚,掂在手裡覺得分量還可以,便卯足了力氣丟向窗。

窗戶並沒有像是想象中的那樣碎裂,這也正常,這樣的外窗一般來說都有兩層,想要考板磚夯開也得要點力氣。孃的,反正是在夢裡,我也管不上那些有的沒的了,乾脆脫了外衣,把路磚和手裹在一起。

搞定這一切,我站起身揚著手,瞄著剛剛砸破的碎點,深吸一口氣卯足力氣砸過去。一下兩下,窗戶終於碎開掉在地上,我的手也被震得沒了知覺。

解開束縛丟了路磚,整個手心變得通紅。我忍著麻脹甩了甩,用胳膊肘清理著刺出來的玻璃碴。看著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才扒著窗框翻了進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裡,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一直以來都是忙的要死,本身又對洗腳房這種地方嗤之以鼻,男人要不就玩大的,沒那個膽子就別搞這些花花繞,真的沒什麼意思。我踢開一邊的玻璃渣,藉著窗外泛黃的光亮打量著這裡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