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一切都是我失去了視覺之後的先入為主的想法,什麼岑威和黃紫城的身份混淆不清,這分明是黃紫城主觀意識中因為對岑威的思念或者是其他想法,從而萌生了一個次級意識,並以它作為岑威合併到自己的身上。

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熟練的手法,對屍體的那種莊重感,都是來自於黃紫城的身上的。至於那些怪異的話語,有一部分是黃紫城透過與岑威的日常接觸而帶著的固有印象。現在黃紫城最難以接受的就是岑威的死,所以在他的夢裡黃紫城便以這種形象出現。

“別動別動,”他按下我的腦袋,“還有一隻眼睛呢,睜著一隻眼睛多不舒服。”

“你師傅呢,”我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知道,剛才還看得見他來著,”岑威對著我的眼睛下了剪子,“不知道跑哪裡躲著了。你知不知道你在我這裡顯得蠻奇怪的,我們都是一樣的,唯獨只有你反應這麼大。”

我苦笑著無法反駁。

“我看你這具身體也是有年歲了,”我能感覺到另一隻眼睛上的約束也一點點的被解放,“你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了才會躺在那個池子裡。”

我記得個錘子,不是你給老子安在這裡能有這麼多事?“不知道,”我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這樣啊,抱歉我話有點多,”面前的人淡淡的說著,注意力明顯集中在我的眼睛上,“我看你的後腦上的口子挺嚴重的,就多嘴問了一句。”

後腦?我猛然覺得不太妙,伸出手摸著,卻只是摸到一個兩指寬的窟窿。

“誒,別動,馬上好,”對方沒覺得有什麼,畢竟這是黃紫城的夢,他看慣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我這樣的他早就不覺得驚訝了。但是我知道,這不就是我前段時間後腦著地的位置嗎,怎麼會在他人的夢裡有所體現?

“我看你胸前的口子歪歪扭扭,明顯是新手下的刀,不過縫合手法很是老道。看來你的這具身體還擺上過解剖課,我真的佩服你這樣的人,有魄力!”他喋喋不休的說著,但我根本沒心情聽下去。不對,這只是黃紫城的夢,肯定是因為我的思想包袱過重,才會在他的夢裡對於我的一些細節有所表現。沒錯,一定是這樣。

“想什麼呢,”對方的臉幾乎緊貼著我的鼻尖,驚得我差點叫出了聲。

“我叫了你好多聲你都沒反應,”對方看到了我的表情便直起了身體,“你的眼睛我已經處理好了。”

我伸出手摸著自己的眼睛,眼皮上有著幾道凹陷,明顯是縫合線勒出來的。他丟給我幾張醫用紗布,我接過來擦著眼睛。

“怎麼樣,還習慣吧。”對方轉身收拾著手術剪之類的物件,無意間我望見他破爛沾滿異色的下裝口袋裡外漏著什麼東西很是扎眼,上面有著一些很奇怪的花色,和他的著裝格格不入。

“還行,”我習慣個屁,我這副身體明顯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樣子,不過也幸好這個黃紫城在夢裡沒讓我“敞胸露懷”,要不我非得被逼瘋不可,“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環顧四周,說是解剖室都已經抬舉這個房間了,四周全是石牆,外露著凹凸不平的牆面,上面掛著一些生鏽的大剪刀、鋸子還有鑿子一類的物件,像極了一些西方電影裡那些殺人狂的秘密房間。

離我不遠處還擺著一張活動床,上面攤著的血跡就能說明一切。

“不是跟你說過了嘛,”對方轉身看著我,似乎早就接受了這裡的種種,“醫院吶,我不是都說過了。”

行吧,你說是醫院就是醫院吧,“那我們接下來……”

“噢,你不說我都忘了,”對方雙手抱在胸前,配合著一張老成的臉看著很是違和,“你比那些不會說話的石頭臉要好上太多了,我都忘了還要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你說的是那個屍池?”我有些不太想提起那裡。

“對啊,難不成你還要和我待在一起,”對方似乎覺得這是一個笑話,可他就沒有看看自己,那副模樣,和我又有什麼區別,“即使我是法醫,和屍體一直待在一起也太奇怪了,雖然說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聊天物件。”

“一定要把我送回去嗎,”我扒在床上後退著。

“放心吧,他們確實不太會說話,”他邁著步子走上來,“但是習慣了也是很好交流的。再說了你們不都是一樣的嘛,怎麼你還怕他們啊。”

得了,看來用嘴是交流不來了。我抻著他說話,急忙翻下身,向著一邊看似房門的位置跑去。我不清楚外面是什麼,但總好過回到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