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哥,我還是留在這裡陪著你……”雲星彤並沒有將錄音筆給我。

“不用,交給我就好,”我給她使了個眼色,“帶著雨鳴出去走走。”我看向小姑娘,“放心吧,你阿嬤在我這裡不會有事的。”

“嗯,”韓雨鳴對我格外信任,“我在外面等你,阿嬤。”

韓金紅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去吧。”

雲星彤見狀也不再說什麼,將錄音筆交給我,起身跟上韓雨鳴,出門之後沒忘帶上門。

“韓女士,你還記得沉幻症裡發生過什麼嘛,”現在病房裡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從兜裡掏出一支菸叼在嘴裡,淡淡的菸草味衝進鼻腔,“什麼都可以,要是你還有印象的話都可以說出來。”

韓金紅搖頭,“我不知道。”

料到她會這麼說,“那好吧,那我跟你說說我在你夢裡看到了什麼。”我叼著煙將身體緩緩湊近韓金紅,“我看見你和一個身穿工服的男人合力殺了一個人。”我是故意這麼說的,目的就是為了詐她,因為事件到這裡還有很多不明的地方。

韓金紅愣了下,隨後面露驚恐瘋狂的擺頭,“沒有,不是我,我沒動手。”

呵,這就算上了我的套了。詐她只是其一,我說這話更是為了給她一份心理壓力,從而使我佔據主導地位,“行,你說你沒動手,那你就來講講,四十年前那天都發生了什麼。”

韓金紅張著嘴,過了半晌才慘然一笑,緩緩地跟我講述著那天的經過。

那時大樓剛起了兩層,但也只是內部承重牆碼好了,偏牆啥的都空著的。先成外形,後補內形,這是韓金紅跟我介紹的,聽著也沒什麼毛病。

有一天後半夜,韓金紅睡得正香,一個聲音把她吵醒了,說是工地裡進了賊。韓金紅當時沒太想明白,工地裡除了水泥磚塊就是扶牆的木板和搭梯的腳踏板,別說不值錢,就算這些物件都鑲得鑽石也捧不走,這麼沉的東西不值當,這得是多沒心眼的賊才會想著來工地裡偷東西。

“只叫了你?”我打斷了她的話。

“對,他的說法是怕人多嚇到了賊,”韓金紅嘆著氣,這件事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夢魘,她能講述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跑了倒還好說,因為我們傷了那就要擔責任了。”

原來在那個年代就有這種講究了,聽著還像那麼回事。

韓金紅接著講述,來的就是一個穿著工服的泥瓦匠,跟她說已經報過警了,可警察來還得要段時間。雖然話語中有著些許漏洞,但她事出緊急也沒多想,就跟著男人進了樓裡。

晚上的樓道昏暗無光,僅靠著韓金紅從房間裡帶出來的一個老式手電。韓金紅和男人挨個房間尋找,可是一樓就這麼大點的地方,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蛐蛐的叫聲。就算進來一隻鬼,也得有點聲音不是。

難道是在樓上?韓金紅和男人站在電梯井前,這裡倒是有一架簡易的梯子能上到二樓,但就為偷點東西跟個猴子似的還要爬上去明顯沒必要,更何況二樓剛有個型,上面還沒有一樓的東西多。

韓金紅剛想問問男人到底看沒看清楚,誰知卻被男人一把勒進就近的房間裡。

她說道這裡就啞住了。其實後面的種種不用她說,我在夢裡都看的一清二楚。

“後來又來了一個工人,把你救了?”我見她不說話,便開口問道。

“對,”老人望著我,“最開始騙我進去的泥瓦匠和後來的動了手,打鬥中一個人的腦袋磕在了石磚上。”

“是這麼回事啊,”菸頭的過濾嘴已經被我咬出了幾個牙印,“那這兩個人你總認識吧,都是你手下工作的。”

沒成想韓金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嘿,這個回答有點東西,“那我換個問題問你,”拿下嘴裡被我咬的不成樣子的煙,“這四十年來為什麼沒報過警。”

“我真的不知道,”韓金紅看上去好像很痛苦,“那之後這件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了,也就是,前段時間,挖出了死人我才想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失憶了?”我品著她的話,“那後來活著的那個男人呢,”我其實很不想戳破這個謊言,但是她說的這些話也只能騙騙小孩子,“你說你失憶了就算了?工地上可是少了兩個大活人,就算當時當差的辦事再不利索,兩條人命也得纏你很久吧。”

我這句話說的很有誘導性,兩條人命就是在告訴她,在我的判斷裡,兩個人都死了。

韓金紅明顯一愣,“我真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我搖著頭,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你說的時間是後半夜,屍體是怎麼埋進牆裡的?”

她不說話了,只是呆呆的盯著我。

“是另一個工人做的對吧,”我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後半夜,離天亮就幾個鐘頭,不光把屍體砌進了牆裡,還順帶清理了現場,動作倒是很快嘛。”

“是前半夜,”韓金紅慌忙改口,“我記錯了。”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盯著她。

許久之後,韓金紅終於發話了,“人是他殺的,我幫他抹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