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那股宛若爛肉一般的腥味就越發刺鼻,到最後我幾乎強忍著嘔吐感張嘴咬住那截繃帶,這才是我需要的。

之前為了檢視傷口,特意解開了繃帶,這也得以讓我省去一些麻煩。至於繃帶用來做什麼,當然是用來止血的。雖然上面沾滿了綠色的黴菌,看上去好像是從臭水溝裡撈出來的一樣,但我現在沒什麼選擇,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夢裡總不能只靠一張嘴去尋找急救物品,那有點太不切實際了些。至於上面的髒汙,只能當做沒看見了,反正身上也沾滿了,正所謂蝨子多了不養,債多了不愁,也不差這點了。

不過問題的關鍵來了,我要怎麼包紮傷口。理論上骨折是需要夾板的,但我感覺也沒那個必要了,鬼知道我還能撐多長時間。

我叼著髒兮兮的繃帶踱到辦公室裡的一張辦公桌前,上面還鋪著幾張病歷,其中一個就是那個腎部癌變患者的報告。深吸一口腥臭的氣息,將一隻手臂平放在一個看上去還算乾淨的位置。

蘇司猛,活了這麼多年,也沒吃過什麼苦,平時最多也就是兩天兩夜沒閤眼,這下可是全都找回來了。我鼓起勇氣用下巴頂在刺出的骨茬上。

疼!我甚至看到了一瞬間有幾道光在我眼前閃過,張大著嘴喘氣卻無法減輕任何痛苦,就好像有一把鈍刀在來回的切割我的小臂一樣,鮮血浸滿了桌面連成線滴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稍微回過一點力氣。孃的,這次可真的是要了老命了。我也不是沒想過找什麼辦法斷開連線,長痛不如短痛。可誰知道下次連線時,處境會不會比這要好。而且,我必須珍惜每一次連線原點的機會,每一次進入造夢者的夢境,不光是我,對於造夢者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不過結果是好的,手臂相較之前要好很多,起碼刺出的骨茬被我按了回去。我想張嘴咬住繃帶,可是上牙打著下牙,始終有些用不上力氣。後來實在沒什麼辦法,連腳也用上了,好歹是包了一個囫圇。另一隻手臂就不是那麼嚴重了,雖說也是折了並沒有錯位,也就是有些瘀血無法用力。

“呼,”汗水衝著黴菌流進眼睛裡,使我整個視野裡都有些綠油油的。算了,我用肩膀勉強蹭了兩下,連線沉幻症就沒有全身而退的時候,怎麼說現在不也比上次要好,起碼還有意識。

雙腳有些發軟,靠著牆才沒有摔倒。

“咳咳,”我晃著有些眼冒金星的腦袋,看起來應該是有些失血過多的徵兆。這幸好止住了血,不然估計都撐不到這會。我身體依靠在牆上,慢慢的向前走著,廢了好大力氣才出了辦公室。剛剛我也是沒發現,這天花板上的人,基本上都張大著嘴,要不就是少了胸腔或者是脖子,但地上卻什麼都沒有。

看來確實發生了什麼,我彷彿看到了這些人形的身體裡某些部位跌倒地上,然後伸出細長的腳爬離的場景。

那這麼說,這裡的怪物不止一個。想來也是了,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噩夢,我苦笑兩聲,現在要是竄出來一個,不說別的,就是之前的那個肉瘤,我現在都對付不了。

得了,怎麼說都已經這樣了,要是真遇見了那也只能閉上眼睛等晴天了。我貼著牆壁一步一步的挪著,卻發現面前一邊的門牌上醒然的寫著幾個大字。“手術室”。

手術室不應該在這裡啊,我心裡泛起了嘀咕,難道是夢裡空間錯亂了?不也不太可能,第一病患彭明越作為醫生,肯定對這裡相當的熟悉,正常來說不該出現這樣的錯亂空間。

怎麼辦,進不進,別再給我搞的陷阱啥的,那基本上就不用玩了。要是這裡真的是手術室呢,我腿短沒錯的話,百分之百有我不知道的線索,興許彭明越就在裡面。

媽的,什麼時候我也這麼優柔寡斷了,橫豎一條命,真的假的都要進去瞅瞅,真要是折了那就下次,我還不信搞不定你了,想罷用肩膀頂著厚重的門,本來就虛脫,結果廢了半天的力氣才將將推出一個縫隙。

我喘著粗氣,現在連站著都有些困難,乾脆跪坐在地上朝著縫隙中望去。

手術室中是全黑的,只有藉著我眼下的這抹縫隙透進的亮光才能看清分毫。在這微弱的亮光中,我沒有看到會動的肉瘤或者頭顱上半身之類的,也沒有看到彭明越或者是曾成輝,但是裡面確實有著什麼,在一閃一閃的,還有一種相當沉悶的聲音。

那東西我再熟悉不過了,在看清的瞬間我寒毛倒立,這是我怎麼都無法想象到的物件,一臺沉幻症聯結器。

“怎麼可能,”我拼了命的想要擠進去,但這縫隙頂多也只能伸進去一隻胳膊。

是曾成輝,聯結器肯定是來自於他的夢。最關鍵的是,聯結器的另一端是誰,難道真的是彭明越?

就在我努力的想要擴大縫隙之時,我聽見了不遠處傳來了撕裂聲。本來急切的心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我僵硬的轉過頭望去,那邊我被綠色黴菌包裹住的身體,軀幹部分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兩條顯得有些多餘的大腿,截斷處還在溢著墨綠色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