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說歹說才平復了家屬激動的情緒,在我答應給其一個說法之後才收斂了一些怒氣。撂了電話我踱到雲星彤身後,她正在言語冷冽的對廖祝月進行說教,“我再跟你說一次廖主任,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知情不報你知不知道是什麼後果,而且我是受國家直接指派的……”

“星彤,”我輕喚一聲,“去忙吧,去看看金科長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程穎你也去。”我清了清嗓子,拿這種話壓著人也沒什麼意思,她想隱瞞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猛哥……”雲星彤還想說什麼,以她的性格必然看不慣這樣的事。

“聽話,這裡交給我。”我站到她的身前,一隻手在背後勾了勾。

雲星彤會意,“我知道了猛哥,”一樣東西被塞進了我的手裡,是雲星彤的錄音筆。

“誒,雲姐姐,我們還……”程穎還在說什麼,被雲星彤拉遠。

我單手開啟錄音筆,另一隻手翻開放在窗邊的事故報告,“廖主任,我明白你這麼做肯定是有難處的,不妨說出來聽聽,可以的話我儘量幫你解決。”

廖祝月隨手將她手裡的資料夾丟到一邊,“沒什麼難處,蘇組長你想知道真相是吧,我可以告訴你。”

“洗耳恭聽,”我站至一旁,趁她不注意將錄音筆裝進了兜裡。

廖祝月轉身朝向窗外,事件的原委向我緩緩道來。其實前半部分都沒什麼出入,問題就出現在這個腎部癌變的病人身上。當時彭明越並不是主刀,那個白大褂才是。一刀下去發現了問題,但兩人就接下來的醫治過程出現了不同的理念。

白大褂認為應該立刻停止手術,將傷口縫合並告知病人家屬。但彭明越並未同意,他認為可以摘除腫瘤,這樣做即使根治不了擴散的癌細胞,但是多少能減輕一點病人的痛苦。

我聽得是雲裡霧裡,這種說法我也是沒聽說過,不過彭明越是專業的醫生,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這個腫瘤是源頭,切除之後確實會讓病人的身體好轉一些,”廖祝月看出我的疑惑緩緩說著,“但這不符合規矩,手術中出現意外狀況是不可避免的,但必須要按照手術流程來,不允許做出任何與計劃流程不相干的舉動。”她說的這些我明白,上到醫療報備和記錄,下到病人家屬,這些都需要有應對,這可不是一個單單的心血來潮就能搞定的問題。

“還是切了是吧,”這就是整起事件的關鍵點。

“對,兩個參與手術的醫生都是比較有經驗的,這種手術也應付的來。”照廖祝月的意思,兩人其實也沒怎麼爭論,病人腹腔大開就躺在手術檯上,根本就沒有時間猶豫。雖是知道這樣做算是嚴重違反規定,但還是決定動刀。

有很多專業術語我聽不懂,不過也並不影響我瞭解整個過程,“後來就出現了意外?”

“腫瘤急性出血,”廖祝月又說了一個我沒聽過的專業名詞。

“沒有應對嗎?”我急忙問道。

廖祝月滿臉的愁容,“本來就是預期之外的事,自然誰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

原來是這樣,現在就算是我想說也挑不出什麼理,這兩個醫生都是為了救人,誰也不想事情發展成這樣,“你要保著他們對吧。”

她只是搖搖頭,“現在已經談不上這些了,這件事一旦捅出來,從頭到腳一個人都跑不了,他們兩個基本上今後也當不成醫生了,院長和系主任都要免職。”

我算是聽明白了,“那後來連線沉幻症的那個曾成輝,知道真相嗎。”

“他不知道,”廖祝月回答,“他那裡我們瞞過去了。”

“行,廖主任,這件事我有數了,”我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其實一開始不隱瞞就完全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包括那個倒黴蛋曾成輝。不過細想一番,這和廖祝月應該沒什麼太大關係,她是精神科主任,就算這件事扯的再多也漫不到她身上來,想來多半是這家醫院院長的主意。

“蘇組長,我知道的都跟你說了,”她也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彭醫生也是為了治病救人,就算做了錯事也不至於受到如此的折磨。”

“我明白,”這件事的對錯不需要我來論,“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別了廖祝月,我回到病房,瞬間幾雙眼睛都聚集在我的身上,“猛哥,她都說了什麼。”雲星彤率先迎了上來。

我默默地從兜裡掏出錄音筆,“回去自己聽。”

“小蘇,我聽小云說了,真是這樣?”金科長一臉的難以置信,“當初小周堅持說手術有問題,可是我們都沒在意啊,”他有些痛心疾首的錘著胸膛。

“沒關係,”我看著周佳,她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我在這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