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呢。”我追問道。

“當時來的不是我這家醫院,細節不曉得,”鮑勇熟練的駕著車,“就是報道上的那些事情,對車的一個孕婦流產了,當時先是抓著開出租的不放嘛,人家也是沒辦法,就說是楚湘在車上一直嚷著急,油門就踩得重了點,車就不穩飄出去了。”老哥拍著方向盤也很是氣憤,“你說這一下就把火引到人家女學生身上了,抓著人家就要說法,有啷個說法呦。”

鮑勇也明白這方面的道理,在這起事件裡楚湘其實沒那麼大的責任的,但是她卻被輿論推上了最高點,一時間口誅筆伐蜂擁而至,試想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怎麼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心理壓力。

現在可以入手的方向有很多,楚湘的家人,私家車車主及其家屬,計程車司機,報道此事件的媒體等等,方向越多事態就越複雜,尤其現在全城上下都在關注著這起事件,一旦我們稍有差池估計也會被口水淹沒,到時候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

“鮑院長,你見過家屬了吧。”身後的雲星彤開口問道。

“見過,都是本分人,”他也很是無奈,“楚湘家不是當地的,爹媽大老遠來的,眼睛都哭腫了,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啊,他們愁我也愁啊。”

“那家屬的聯絡方式……”雲星彤還想問下去,鮑勇卻爆了粗口,“草,都給我讓開!”他踩下剎車撩開車窗衝著外面大喊。

冷氣讓我縮了縮脖子,透過車窗能看見已經到了醫院大門前,外面有幾個拿著話筒扛著攝像機的記者,絲毫不管不顧鮑勇的呵斥,還有甚者將話筒遞進了剛剛放下的車窗裡,“鮑院長,據說這次沉幻症小組會來到這裡治療楚湘的沉幻症,您有什麼想說的嗎,”甚至不等鮑勇回覆,“旁邊的這位就是蘇司猛組長吧,對於這次事件您有把握嗎。”話語相當連貫,不給人一絲打斷的機會。

這些人蠻有意思的,我有沒有把握,能不能治好沉幻症好像對他們有著莫大的關係,但是臉上又掛著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給我讓開,這是醫院,”鮑勇氣急敗壞,“你們這是妨礙醫務,全子,別望風了,把這幾個傢伙給我清開!”

一個保安屁顛屁顛的過來拉開記者,“下次再讓我看到這些人,你就不用來了。”鮑勇斥責著,發動汽車開進了醫院裡。

“媽的,”老哥脾氣很是暴躁,停好了車嘴裡還在罵著,“讓你見笑了蘇組長,楚湘剛入院的時候基本上天天都這樣,這些人跟狗皮膏藥一樣,黏上就揭不下來了。”

“沒事,我也經歷過。”我想起了之前玦陽的問察會,當時我差點都把臺掀了,因此我很是理解鮑勇的心情,“事不宜遲,帶我去看病人。”

“沒問題。”他下了車,“對了,剛才雲姑娘跟我要家屬的聯絡方式是吧,這個用不著,楚湘的爹孃在院裡租了一張床,一個月以來就沒怎麼離開過,現在應該也在。”

“那猛哥,我去找私家車主,”雲星彤翻著包裡,把錄音筆遞給我。

“行,去吧。”我接過錄音筆,“小齊,你也去吧,聯絡一下媒體,問問情況是否屬實。”

“哦。”小齊應了一聲,伴著雲星彤一起走出醫院。

我輕拍了一下身後吸著鼻子的李胖子,“這次小方不在,我可靠你了胖子,跟我來吧。”

李胖子一臉苦笑,“猛哥你也是瞧得上我,三個我都頂不上一個老方。”

跟著鮑勇進入住院部來到了二樓,拐角的一件單人病房裡擺著兩張床,一張上面躺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面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雙眼緊閉不醒。一個老婦人正用著溼毛巾擦著女孩的臉,見到鮑勇的出現立刻丟到手裡的水盆中,“鮑院長,你說的權威專家呢。”

“這個,這位就是蘇組長,”鮑勇把我推了出來,“在國內已經透過技術手段治療了數個沉幻症病人,把你女兒交給他絕對沒問題。”好傢伙,我還啥都沒說他先幫我誇下海口了。

“蘇組長,”老婦人瞬間涕淚縱橫,抓著我的袖子,“救救我閨女吧,她從小就聽話人也老實,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只要能救過來她,多少錢我砸鍋賣鐵都行,行行好吧。”

我嘆著氣,一般這時候我會把家屬甩給方智明的,可是現在他又不在,交給李胖子根本就白扯,“您放心,有我在包您女兒沒事。”鮑勇都那麼說了,老人又給我架上來,我也沒臉說什麼盡力而為之類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如果您知道一定要告訴我。”

“你說。”老婦人抹著眼淚,另一隻手依然抓著我,彷彿我這根救命稻草一鬆手就會飄走一般。

我開啟錄音筆,“您別介意,例行公事。”我在腦海裡快速的把事情過了一遍,“關於車禍的經過您知道多少。”

老婦人搖著頭,“我不清楚,就是幾個禮拜之前我家老頭接到電話,說是楚湘得了沉幻症,這不是絕症嗎,當時我就覺得天都塌了……”

她說的話沒什麼意義,“那後來您接觸過當時事故的私家車主對吧,我看到報道了,你們打算進行賠償。”

“對,這件事和楚湘有關係,我們說什麼也無法推脫。”老婦人還在嗚咽著。

“當時情況能複述一遍嗎。”這個是我很想知道的。

“是孩他爸透過電話聯絡的,”老婦人接過一旁護士遞過來的紙巾道了聲謝,“他也沒怎麼為難我們,跟我們說事情發展成這樣他也有責任的,孩他爸說事故最初的起因就是楚湘,這個是推不掉的,欠的我們都會還。”

我嘴裡品著老婦人的話,整個事件的當事人都知道問題所在,但是依舊有一道看不清的黑布遮住了眾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