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的參與。”我倒在吳明的家門口,他家門戶大開著,他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你還說,不都是因為你。”

我摸著身上,還好沒什麼缺胳膊少腿的,只不過因為手上沾滿了粘稠的膠狀物,被我這個動作抹遍了全身。

“你說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吳明吼著,伴隨著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聽著讓人寒毛倒立,“在你眼裡我算是什麼啊。”

我扶著牆慢慢站起來,“生了病就快點去死啊!”怒吼聲戛然而止,“你怎麼又回來了,剛才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吳明的聲音愈來愈近,同時一個散發著惡臭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晚上的鄢明,很容易迷路的。”

我緩步後退著,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漸漸看清了面前的吳明。他全身濺滿了深色的液體,包括他的臉上,匯聚成一股股流經下巴滴落到地上,“怎麼樣,我開車送你啊。”

送個屁,你不如要了老子的命得了。現在看來吳明的腦波波動是因為與其母親的關係惡化,當下發展成了什麼樣自然不用我多說了,“不用,我自己就好,認得路。”也許是太過於緊張,我這才發現我握緊的拳頭裡有一把鑰匙,這是最後的線索。

“別啊,一回生二回熟,”吳明揚起手,用袖子擦著濺到臉上的液體,“我現在就送你。”

我看著他手裡的菜刀上不停地滴落著深色的液體,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你這樣……”我張著嘴剩下的話卻說不出來。

“不礙事,”他又蹭了一把臉,“我現在送你,你要去哪來著?”

我吞著口水,儘量站離他遠一點,腦袋裡想出一條對策,不如干脆順水推舟,“本來要去醫院的,但是我在金陽忘了東西,得回去取。”

“哦,金陽,”他點頭,“跟我來吧。”他帶著頭往樓下走著,“我就說晚上不要亂走,鄢明的路很複雜的,你看你都能找到這來。”

“是,”我應著,他手裡的刀很是扎眼,尤其隨著應急燈一閃一滅,我甚至覺得他隨時都會轉過身撲過來。

還好,吊著心跟著他出了樓,他也一直沒什麼其他動作,我甚至懷疑吳明是真的想要送我到金陽去。

小區裡的路面變得崎嶇不平,想來也是因為吳明的腦波波動的結果。吳明的車就停在一邊,後備箱高高的掀起,裡面散落著一隻已經嚴重變形的布鞋。他倒是沒什麼顧忌,即使身上沾滿了噁心的綠色也不在意,徑直坐了進去,“來,上車。”

我硬著頭皮坐了上去,這是他的夢,我本就應該順著他來,並且因為其情況很不穩定,我也就放棄了逃跑的念頭,又一次坐上了後座。

“我接過不少的外地人,”吳明發動汽車,“都跟我說鄢明怎麼怎麼的,路口太多啊,容易迷路啊,分不清方向什麼的,呆時間長就好了。”他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和我閒聊著,“你這是來出差的?”

“對,”我順著他應和著,眼看著他開車出了小區拐到了正道上。周邊黑色的霧氣在暗黃的路燈下翻滾,遠處本該一望無盡的道路全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翻騰的混沌。

吳明的夢已經發生變化了,不清楚還能堅持多長時間,但最讓我糟心的是,在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絲被混沌侵蝕的樣子。

“我跟你說,鄢明可是個好地方,”車開到街口轉了個彎,十字路中央的火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吳明母親的遺像還懸在那裡,只不過照片上出現了很多的刀口,幾乎已經看不出之前的樣子,沒有看到那肥碩的怪異模樣並沒有讓我感覺到多安心,反而讓我更加的心慌。原本的貢品全部被打落一地,我突然明白,這整個夢境展現的是吳明對自己母親的感情變化,如今僅剩一個謎團沒有解開,那也是串聯整個夢境的關鍵。

我攤開手,那枚平平無奇的鑰匙正躺在我的手心裡,沒有一絲特別。

“到了,”吳明回過頭叫住還在發愣的我,“就這幾步遠的距離,我也不收你車費了,就當幫個忙。”

那我還真的謝謝您嘞,“麻煩師傅了,”我拉開車門下了車,在吳明的注視下鑽進了洗腳房破損的視窗裡。

“呼,”在窗後我看著吳明駕車離開長出一口氣,他竟然沒跟過來,這裡的情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對,但是像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走掉了。

我回過頭審視了一番室內,和我離開時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屋裡還有一個怪物呢,的先找點趁手的東西,我盯著一邊破舊的毛巾架,上前拆下一個橫板顛在手裡。這玩意就是一根薄的不行的不鏽鋼管,但也總好過手裡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