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攥緊著雙手,踱著腳步進入房間,看到的第一眼卻是舒母暈倒在地上的模樣。

“媽!”

………

半夜十二點,空蕩的醫院裡充斥著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中漂浮裡福爾馬林的消毒水味道,還有濃重的悲傷。

重症病房裡,舒然雙眼紅腫,披頭散髮地坐在病床旁守著病弱的叔母。眼神無光,整個人空洞好似所有東西都被挖光,只剩一副軀殼。

這幅頹廢的樣子,是自從她看見舒母的病歷開始的。

“然然,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哥就好。”

舒奕從接到電話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忍著心底翻湧地所有悲痛的情緒辦理完所有手續。

回到病房,便看見自己的妹妹這幅丟了魂的樣子。好似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拋之而去,毫無掛念,下一秒鐘便可墜落般。與五年前的那個樣子,一模一樣,一時間又心酸又心疼。

舒然只是搖搖頭,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說,可留守的態度卻是十分堅決的。

見她這個態度,舒奕也不便再多勸,只是安靜的同她一起陪伴在舒母身邊。

餘心悠本來也在醫院,可實在因為時間太晚了,余余也困了,舒奕便讓他們先回去了。

夜深人靜,病房裡只剩打點滴的聲音,床上的病人安穩地休息著。舒奕忙碌了一天,此刻也累的趴在床前打瞌睡。

不知道什麼時候,舒然悄然起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地走出病房。

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晃盪在醫院的走廊裡,全身發冷,幾乎是虛弱無力的。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她不知道要去哪裡。看見樓梯,就一直順著樓梯往下走。

而口袋裡的手機卻從晚上到現在一直震動個不停,好似永不疲歇般。

舒然感覺好累,好難受,好痛苦,好傷心,整個人都快撐不下去了。

她一邊走,一邊哭。

“惡性腦癌晚期,幾乎已無手術切除的可能。而且患者也已經錯過最佳手術時間,若是強行手術,成功率也只有7%的可能性。”

“現在這種情況只能採取對症的中醫儀器的治療,緩解目前的症狀,抑制癌細胞的生長。”

“可至於能活多久主要看患者的精神意志力以及疾病的發展情況。”

一字一句的回映,舒然泣不成聲。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的母親即將離她而去的這個事實。

明明早上她還好好的,囑咐她吃午飯前要熱一下。囑咐她今天天氣冷,要出門要加一件外套。囑咐她別太累,要注意休息。

那些充滿著愛的叨叨唸念還恍如在耳邊。可此刻,她卻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生命的時鐘在倒計時,那是錐心刺骨的痛。

那種失去的感覺在五年前狠狠地灼傷了她,她花了五年的時間都未曾康復。

而如今,她即將承受第二次。

都說,生命無常,順其自然。

可這八個字,為何在此刻聽來,是那麼沉重,那麼無力,那麼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