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剛走進家門,還未脫掉鞋子,就聽見客廳裡傳來媽媽跟哥哥的聲音。似乎在爭吵著什麼,言辭有些激烈。

舒然脫掉鞋子,換了雙拖鞋,輕聲走進去,就聽見他們的對話。

“媽,您明明知道那件事對然然傷害有多大,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來只是因為她要完成爸爸的遺願。您就不能讓她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嗎?”是舒奕的聲音。

舒然聽見她的名字,停了腳步,靜靜得站在客廳門口。

舒母“呵”的一聲冷笑,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話,語氣嘲諷;“想做的事?她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麼你不知道?她明明有大好的前途,為什麼偏偏要為了舒井和的一句話放棄自己的前程?這樣日日夜夜做著跟他一樣的工作,不會觸景生情?你說她走出來了。可是她真的走出來了嗎?我這樣做,是想把她徹底推出來,我是為她好。”

舒母的話字字珠璣,一句句反問刺得舒奕無話可說。

可他還是反駁道;“那您好歹也要詢問一下她的意見,您不能擅自替她做決定。”

舒母卻是嘆了口氣,半晌才說;“你還不瞭解你妹妹的性格嗎?不逼著她,她永遠只會在原地繞圈子。”

“從小到大,她最讓人欣慰的就是不辜負別人的期望,一步一步前行,可致命的缺點也是不辜負別人的期望,痛了累了也只會默默忍受,從不肯說半句。這樣長此以往,她會是怎樣的呢?”

“所以只有一個辦法,找一個人,一個能讓她把所有情緒毫無顧忌的呈現給他,或快樂或難過或生氣。她不肯跨出這一步,我就只能逼著她走。”

夜深了,客廳裡昏黃的燈光灑下來,照應在舒母的臉上。她的臉上雖有歲月留下的痕跡,可眼睛卻烏黑明亮。

舒然站在門口,眼裡有些溼潤。

“然然,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剛哄孩子睡著的餘心悠從樓上走下來,看見舒然低著頭站在門口,開口問道。

客廳裡的兩個人聽見,都往門口看。

幾秒後,舒母打破這安靜,對站在門口的舒然說;“進來吧,媽媽有話跟你說。”

舒然整理了一下心情,慢慢的走進去。

餘心悠看這清形,扯了扯自己老公,示意他迴避,讓她們兩個單獨談談。

舒奕本來還想為自己的妹妹說話,想了想,還是隨餘心悠上樓去了。

舒然剛坐下,舒母就開口了;“然然,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我問你,你對自己有什麼打算?”

舒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舒母又說;“你從小到大都很聽話,可媽媽希望,有些時候,你能夠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標。比如工作上,我希望你能做你真正想做的,好嗎?

舒然望著媽媽,沒有答應。

五年前那件事,對她衝擊力太大,有一段時間,她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責裡。她覺得,只有完成爸爸的遺願,才能減輕她心裡的負罪感。

舒母看著她這幅神情,搖了搖頭。

舒母知道,突然說出這件事,她一定不會同意,事情過去這麼久,她心裡的愧疚感卻是一分不少。

只有換一種方法。

想到這裡,舒母又緩緩開口;“行,我也不逼你了。但是舒然,你也不小了,今年都25歲了。媽媽希望,你身邊能有個人陪著你,這樣媽媽也比較放心。你說呢,你身邊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

舒然忙搖頭,說;“沒有,媽媽,我還不想想這些事情,我現在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舒母卻不依不饒,;“不行,什麼事媽媽都可以依你,這件事不行。”說著又放軟了語氣;“然然,聽話好不好,讓媽媽放心。媽媽先幫你找個差不多的,咱先做朋友,好嗎?”

舒然心裡並不情願,但是媽媽的話她又無力反駁,也不想讓她擔心,只能勉強的點點頭。

舒母看見她終於答應了,鬆了一口氣。

“那就說定了,明天晚上七點空出時間來。媽媽等下把他電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