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面受敵,局面一瞬間就徹底失控。

南梁軍隊的主力還在全力衝殺,試圖攻破南城門。

鄭修不得不全力迎戰,同時因為東城門已破,他更懸心城中百姓會受波及,倉促之間趕忙命令兩名副將一個調兵趕往東城門阻攔南梁的軍隊,另一個人則是抓緊時間先緊急疏散百姓,儘可能的先把都從城裡撤出去。

南城門這邊,因為大胤方面佔著城門樓高處的優勢,防守上並不薄弱,加上鄭修也是戰場上拼殺多年的老將了,對敵經驗也有,倒是穩穩地守住了,只是雙方僵持對陣,沒叫南梁人直接殺進來。

而因為東城門被攻破,並且對方用了火藥炸了城門,這動靜直接驚動了整個元洲城的百姓,此時城裡已經亂了。

東城那邊兩軍交戰,南梁方面打著給太孫報仇的旗號,肆意屠戮,沾邊的百姓都跟著遭了殃。

內城和其他各處,人們也都爭相出門觀望情況,手足無措。

龔副將帶人去了東城門增援。

另一名吳副將是鄭修一手提拔上來的,在是奉命進城疏導百姓,可是百姓全都成了驚弓之鳥,到處亂竄,並不好安撫,他只能誇大說元洲城失守,讓士兵把人全部往北城門的方向驅趕。

鄭蘭衿這邊,雖然龔明喆派人提前過去報信,讓她收拾先回京城去,可是她哪裡會那麼容易就聽了對方的勸說?任憑回去報信的親兵苦口婆心的勸,就是不肯走。

城裡亂起來之後,她也吃了一驚。

她在軍中呆過,對元洲城的城防很有信心,怎麼都難以相信元洲城會倉促之間就被人攻破了,急急忙忙的帶著家裡僅有的兩個親兵出來,看見吳副將的人正在焦急的驅趕百姓,終於相信事情確實是惡化到了一個她難以想象的地步。

南梁軍隊突然攻城,作為主帥,想也不用想鄭蘭衿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此刻必然正在陣前殺敵。

她雖然也上過戰場,但那都是擊殺小股兵匪和山賊之類的戰事,與眼前這樣的局面沒法比。

鄭蘭衿心中慌亂不已,由親兵護著逆流而上找到了正在焦頭爛額高含著指揮百姓撤走的吳副將。

“都這時候,還搬什麼箱籠傢俱,走……趕緊走。”邊關本來就苦寒,百姓們生存不易,積攢一點家當就更不容易了,這時候還有人不知輕重的搶著搬運財物,吳副將喊得嗓子都嘶啞破聲了,也依舊屢禁不止,但又因為面對都是無辜百姓,他還不能太過強硬,已經急的滿頭大汗。

“吳副將。”鄭蘭衿擠過人群湊上去,附近計程車兵都認識她,主動幫她開道將她引到吳副將的馬前,她仰著頭了交集追問:“南梁的軍隊為什麼突然攻城?是與他們太孫殿下的被刺一事有關嗎?我父親現在何處?現在這局勢如何?”

吳副將倒是不知道她之前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又是看著她長大的,將她看做自己的女兒一般,雖然是於百忙之中,也還是剋制住情緒收回視線看向她,焦躁道:“將軍正在城外迎戰南梁人,但是東城門已破,局面一時控制不住,唯恐殃及百姓,所以將軍命我先將百姓從北城門引出。大小姐你不是有傷在身麼?這裡的事不用你管,你也趕緊走,跟隨百姓先撤出城去。”

鄭蘭衿身上的傷其實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右手等於廢了,加上後來查出有身孕,也不能再練習用左手……

這時候她當然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如果留在這裡反而還可能添亂。

可是——

想想在戰場上拼殺的鄭修,卻又不能放心,心裡焦灼不已。

“可是怎麼會?元洲城的城防加固了數次,東城門怎麼會……”這樣的亂局,在她人生中也是第一次經歷,看著眼前奔走的百姓和呼喊計程車兵,這一副兵荒馬亂的場景彷彿只在她的想象中才出現過,她現在看著,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的不真實。

“不許他們再往回搬東西了,那邊,還有那邊的兩條街,再去兩隊人馬看看,務必把所有人都清出來,快。”吳副將扯著嗓子指揮士兵,哪有精神再理她,聽她發問就直接出言打斷,“你,還有你,再帶上兩個人,把大小姐一併護送出城。”

隨手點了幾個士兵。

見著不遠處有百姓和士兵爭執起來,不能坐視不理,立刻又翻下馬背擠過去。

鄭蘭衿這裡知道多說無益,雖然她很想趕去南城門看看鄭修那裡的情況,可又自知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去了也只能拖後腿,無奈,只能咬咬牙,先被士兵護衛著跟隨百姓一起往北城門外撤離。

因為有士兵疏散指揮,肯於配合的百姓撤離還是很順利的。

一大群人從北城門湧出元洲城,並且被士兵指揮著繼續北上避難。

鄭蘭衿出城之後卻不能馬上離開,正城門外焦灼的徘徊良久,還是叫了親兵過來:“父親應該有緊急叫人往朝廷和附近的州府通報這裡的戰況,但喆哥這時候應該還在趕路,你去追他,將這裡的情況告知他一聲吧。南梁人這次來勢洶洶,我有點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