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稍稍安定了幾分,又飛快的調整好心態,再次向蕭樾拱手說道“大胤晟王爺大名,如雷貫耳,我等三生有幸,既然在此得見王爺。不知者不罪,方才因為不明王爺身份,有冒犯得罪之處,還請王爺海涵,莫要見怪”

蕭樾只是居高臨下的服侍他,神色好整以暇。

洪大人等了片刻,見他不接茬,就只能掩飾住心中尷尬,恭恭敬敬的繼續說道“我等長途跋涉,本來就欲往胤京拜會王爺的,能提前在此處遇見,也算有緣。”

說著,回頭示意後面跟著的滿載著箱籠的馬車“微臣奉我朝陛下之命,帶了些許禮物前來孝敬王爺,還請王爺笑納。”

他已經儘量將話說的圓滑了,雖說理由找的生硬蹩腳了,即便現如今兩國還在對壘期間,他找上門來這件事本身就是有蹊蹺的,可這好幾車的金銀寶物,就不信這世上還有跟銀子過不去的人

洪大人已經儘量將姿態放低了示好。

不想,眼前的這位晟王殿下卻沒有半分動容之意,聞言,反而目光微微收冷的嗤笑了一聲,反問道“你看本王可蠢否”

洪大人心肝兒劇烈一顫,臉上表情就微微僵住了,隨後硬撐著陪笑道“王爺何出此言”

蕭樾於是冷笑。

他利落的反下馬背,徑自走到後面的一輛馬車旁邊。

立刻就有一個侍衛上前,劈刀砍斷繩索。

蕭樾將最上面的箱籠掀開。

正午的陽光之下,箱子裡的珍玩寶器光芒刺目。

蕭樾只看了一眼,就又砰的一聲將箱子蓋上了。

洪大人頂著滿頭大汗,緊張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又回頭朝自己看來,連忙幹吞了口塗抹就還要搭訕,不想蕭樾卻沒叫他開口,直接冷笑道“今天若不是本王在這裡劫住你了,這些東西將來會進誰家的門可就有的說了。你真當本王是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隨便聽你幾句鬼話就能忽悠的”

洪大人的目光本能的略一閃躲。

他覺得喉嚨發乾,舔舔唇,還是勉強扯出一個比酷還難看的笑容來“王爺”

蕭樾卻已然是沒了耐性聽他多言了,直接打斷他的話道“你家主子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本王清楚的很,你也不用在這費勁編瞎話給我聽了。這些東西麼,既然你千里迢迢送來了,那就留下吧”

梁帝此時派他潛入大胤,自然是有刻意的安排和目的的,雖然初衷不是要走蕭樾的門路,但既然這麼不湊巧的先被他得到風聲給劫了,洪大人也只能認了。

如今聽他說肯收了這批寶物,立時精神一震,露出個笑臉,還沒等說話,就聽蕭樾話鋒一轉,繼續道“為了迎你,本王天沒亮就出門了,正好抵消了這半日奔波的辛苦。”

那位洪大人見鬼了一樣,臉上表情又是一僵,可是他人在屋簷下,就不得不低頭,順著對方話茬說了,連聲附和“是是是王爺千金之軀,確實辛苦”

蕭樾一笑,揮揮手。

他手下人就都立刻撤了兵刃。

洪大人的那些手下被擋在車隊末尾,被遠遠地隔開了。

洪大人得以解脫,忙就拱手躬身又給蕭樾鄭重的一揖“晟王殿下風采卓然,能在此得見殿下,實屬三生有幸,不過出荒郊野外,敘話不便,還請王爺賞臉,尋一僻靜處,微臣奉我朝陛下諭令,有要事同王爺商量。”

他的態度也算十分的謙卑良好了。

蕭樾看在眼裡,不過一聲冷笑“商量什麼商量著怎麼也助南梁國主挑撥的我朝君臣不合,起了內訌然後再為你朝製造機會,趁虛而入,再次北侵,奪我城池,殺我子民”

他的語氣淡淡,一副閒話家常的姿態語氣,可是這些話入耳,卻如洪鐘大呂,聲聲震撼,震得那洪大人臉色慘變,一時之間都緊張尷尬的忘記了呼吸。

他嘴唇蠕動,滿眼戒備的盯著眼前這個其實凜然的男子。

蕭樾長身而立,側臉的輪廓似乎都透出幾分刀鋒上的森寒之意。

他說“你帶這批財物潛入我大胤,是為了帶著進京去打點疏通門路,好將你朝陛下掌握的秘密奏到我朝陛下的御案之上。定遠侯府的秘密,一旦公之於世,即便你手中確實是有真憑實據,可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朝陛下一旦追究,武家被坐罪,舉國上下也只會認定是帝王不仁,害怕定遠侯府功高震主而故意製造的冤案想要將他們置之死地。這樣的時機之下,出了這樣的事,大大胤朝中,不止是在南境的駐軍,就是舉國上下的任何一支隊伍,所有的行伍之人都會有唇亡齒寒的危機感,至此大胤蕭氏皇族就再難得人心,也再難有哪方軍隊會死心塌地的為之效力。”

他款款道來,神情語氣卻不見怎樣的激昂憤慨。

只是因為所言全中,已然是激起了那位洪大人渾身的冷汗。

他下意識的抬手去擦。

大胤的前定遠侯是他們南梁國中的內應,此事是這趟梁帝傳召他入宮聽命的時候慎重的告知於他的,此時實在是匪夷所思,他自己當時都覺得難以置信。

而梁帝差遣他前來胤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