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藍釉推門從外面進來,神情很有幾分緊張的稟報道“世子上午從老夫人那出來之後就親自帶人去下人房那邊拿下了曹飛鷹和另外一個外管事,並他們各自的幾個心腹,同時叫人封了武勖在前院的書房,那院裡的管事和幾個小廝也一併拿下了。隨後又帶人押著曹飛鷹出府去查抄了隔了兩條街的一個院子,人全部綁回來了。”

“嗯”武曇手上的狼毫落在桌上,墨汁濺了兩滴在她衣袖上。

“墨汁”從旁服侍的青瓷連忙掏出帕子給她擦拭。

擦肯定是擦不乾淨的,武曇只由著她大概處理了一下,便就又揮退了她,抿唇沉思了片刻道“拿下的人呢都是怎麼處理的”

“全部押去祠堂,正挨個打板子呢”藍釉道,略有些遲疑的還是道出了心中疑慮,“動靜鬧這麼大,訊息必然瞞不住,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武曇其實也沒想到武青林會一回來就這樣雷厲風行的出手清洗武勖在府中的勢力,她還想著起碼得等先解決掉武勖之後再料理這些人的。

如今這麼一鬧

“這些人必然都不會知道些什麼了不得的內情,充其量就只當是我們府裡父子兄弟不和。”武曇忖道,也是斟酌了半晌,就又撿起了筆來,繼續看賬本,“算了,不管他。橫豎都已經是撕破了臉,上回外書房裡的幾個熟知內情的雖然都被我警告暫時封了口,府裡的人又都不瞎,就衝著那天的動靜,猜也猜出來必然是我和父親之間起了衝突,現在至多也就是跟著猜測大哥此舉是為了替我出氣而為之。至於我那二叔那人已經遠在邊城,就算知道家裡的幾個狗腿子被處置了,也不會怎麼樣的,對他來說,這些人根本就不算什麼。他就算心裡惱火,暫時也只會憋著,等來日有機會回京了再處理。”

武勖現在就是有恃無恐,他自恃通敵叛國的罪名武家承擔不起,以此來挾制老夫人,更是篤定了他們兄妹也屋裡反抗,只能一切跌在他的坑裡,任由他拿捏。

就因為太胸有成竹了,所以反而她和武青林為了反抗他而折騰出點什麼動靜,他的容忍度反而會更大些

橫豎這府裡也是遲早要清洗的,趁著武青林回京,早一步做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藍釉見她沒打算插手,就又退了出去,只是仍注意聽著武青林那邊的動靜。

武青林拷問了曹飛鷹,順藤摸瓜,把武勖在這府裡,乃至於整個胤京之內所有的心腹和眼線一個個的全都翻了出來,拖到祠堂的院子裡逐一拷問。

根據他們知道和參與內情的不同程度,直接杖斃了幾個,打殘定了罪名送去衙門了幾個,但誠如意料之中的,這些人,至多也就是知道侯爺偏心繼室所出的二公子,對世子並不待見,再更深層的內幕便全然不知了。

所以,剩下的無關緊要的人,全都大了板子懲戒之後,簽了死契的發賣,沒契約在手的就直接趕了出去。

大張旗鼓的一番動作,這一整天下來,整個府裡就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武青林明著卻是什麼話也沒撂下來,只憑著做出來的這些表象,讓他們自己去看權衡著看風向。

將這些人都處理乾淨了之後,已經是日暮時分。

武青鈺找過去的時候,就見他背影筆直的跪在了祠堂之內。

祠堂裡,點了無數的蠟燭,燭光映照著供奉在上的牌位,氣氛顯得無比沉重。

武青鈺的腳步沉重,一步一步緩慢的挪進去,抿了抿唇,本來想開口叫他,可不知道為什麼,話語哽咽在喉頭,最後便也默不吭聲的走到旁邊的蒲團上跪下了。

武青林轉頭看過來。

對上他的視線,武青鈺的目光下意識的閃躲,這才脫口叫了聲“大哥”

兩個字出口,終究還是愧疚難當,難以繼續。

武青林的面容也略顯得莊肅,此刻唇角便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復又轉頭看向了面前一排排的牌位,語氣冷靜的說道“從大小打,除了逢年過節,我沒怎麼來過這個地方,也不知怎麼了,這次回來,就突然很想來看看。”

武青鈺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他們這一家子,除了武曇和武青瓊時不時就要吵鬧著爭東西和互別苗頭之外,一直以來都算是和和氣氣的,他們這幾個做小輩的也都懂事,別人家的紈絝隔三差五犯了錯就要被罰來跪祠堂,這種事在他們家

大概就武曇和武青瓊才是祠堂裡的常客。

別說武青林,就是武青鈺

也沒被這麼罰過。

此刻跪在這裡,環境很是陌生,心情卻忍不住的莊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