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短短一年時間,偌大百越之地,已盡歸秦廷統治。”

“而在這期間,秦廷從始至終,只動用了兩萬餘真正的秦軍,以及華夏如今最不缺的糧食……糧食也只供應了一段時間,餘下便是在這百越之地自給自足。”

“如此少的國力損耗,對秦廷幾無影響,卻得了百越這一年三熟的寶地,又有漁鹽之利的漫長海岸。”

“上帝為何如此眷顧秦廷?”

張良嘴巴不停,彷彿是在跟家臣們說話,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夔揪著下巴上的短鬚,不無悻悻道:“不是昊天上帝眷顧秦廷,而是秦兄眷顧秦廷。”

“若非有他在寶珠寨打下基礎,被越人尊奉為天神……哼哼,秦廷不調三十萬徭役,不發二十萬大軍,不耗十年之功,根本不可能將百越平定!”

張良面色複雜的頷首,幽幽道:“是啊……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當年為何不效力韓國……他若效力韓國,又有韓非先生為佐……”

他說著,似乎陷入了暢想,眼眸中泛起興奮光芒。

啪嗒——

帳篷外突然響起腳步聲,將張良拉回現實。

旋即,帳簾被掀開,秦墨探頭入帳。

張良前一刻還在暢想秦墨仕韓的美好願景,可此刻見到秦墨真人卻又拉下了臉。

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秦墨終究是仕秦的!

而他復辟韓國的夙願,卻終成了鏡中月水中花,此生大抵是不可能實現了……

……

秦墨被張良的瞬間變臉,搞得莫名其妙,疑惑看向夔道:“夔兄,小房子這是怎了?”

張良:“……”

張良無奈揖手道:“君侯,我叫子房,不叫房子……並且,也不小!”

夔看了張良一眼,笑著向秦墨解釋道:“家主正做美夢呢,被您給驚醒了。”

秦墨恍然頷首,朝張良揖手致歉:“罪過罪過,小房子做的甚麼美夢?”

張良無言,懶得再糾正他,也不想回答問題。

但他不說話,秦墨似乎能猜到他的心思,拍了拍他肩膀道:“小房子啊,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悶悶不樂啦。”

“你的家眷,還有橫陽君韓成的家眷,不都是好好的嗎?”

張良感激揖手,不管怎麼說,他的家眷和韓成的家眷,不但得以保全,更因為秦墨當初的說項,早早被始皇帝定為歸附之民,無需受那勞改之刑,這確實值得慶幸。

秦墨想了想又道:“前些日熊心獻城投降時,始皇帝曾說過一些話,讓熊心豁然開朗不再糾結,我覺得你也可以聽一聽。”

張良提起幾分精神:“甚麼話?”

秦墨稍稍組織一番言辭,開口道:“彼時熊心獻城,是想保住城中老弱婦孺。”

“可那些老弱婦孺,因為家中父兄子弟死在秦軍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跟著熊心投降的,自絕性命者不在少數。”

“更有許多人責怪熊心,因而那熊心備受打擊,大抵認為是自己的怯懦,以及苟全之心,是錯誤的……”

張良狐疑插話道:“難道熊心不該被責備嗎?他們原本可以為六國殘餘的撤退,爭取足夠時間死得其所,但熊心獻城,卻讓他們的死,變得毫無意義!”

秦墨點頭:“你這般想,當然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