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駕營盤,大帳中。

嬴政踱步行至帳門,抬頭看向已經漸漸西斜的太陽,心中煩躁之感愈加強烈。

元嫚和隨駕百官,低頭站在帳中兩側,亦是面色難看。

先前有騎士回來,傳王賁和扶蘇的口信, 言說公孫家的倆娃子,確實是被逆賊擄走無疑,秦墨和虞姬率領火頭軍與之交戰,將逆賊部殺潰逃。

但追擊途中,火頭軍被逆賊捨身攔阻,只秦墨和虞姬突破阻攔, 前去追擊逆賊餘部。

如今已過去大半日, 卻再未有秦墨消失傳回,眾人心裡已經隱隱生出不詳之感!

踏踏踏——

背插令旗的騎士,一路疾馳而至帳前,偏腿跳下馬奔入帳中,叉手向嬴政急聲道:“陛下,被逆賊擄走的倆娃子,現已救回……”

“善!”

嬴政面色一喜,頷首長出一口氣。

元嫚和百官,也是面色稍緩。

帳中氣氛為之一鬆,但那騎士卻是繼續急聲道:“謁者虞將倆娃子帶回,但秦相併未歸,而是留之斷後,因為逆賊另有同夥援軍……”

“嗯???”

嬴政丹鳳眼瞬間瞪圓,臉上喜色也僵住。

元嫚與百官剛放回肚子裡的心,頓時再次提起來。

“謁者虞言說, 她帶著倆娃回返時,逆賊又有百餘同夥匯合, 秦相不得已,只能留下斷後。”

“太子與通武侯率軍前去支援, 只找到數十具逆賊屍首,以及秦相之坐騎白馬……卻未見秦相……”

騎士不顧帳中驟然壓抑的氣氛,一口氣將情況言明道。

眾人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嗆啷——

嬴政探手拔出佩劍,眼中暴戾之氣大盛:“逆賊!逆賊!安敢?安敢?!!”

百官見他如此失態,心中惋惜秦墨之際,也不由皆是暗暗膽寒。

嬴政上一次這般怒而發狂,已是十年前之事。

那是因為嫪毐謀反,嬴政將母親趙太后趕出咸陽,遷居雍地離宮居住。

彼時死在嬴政盛怒之下者,直接以萬計數!

這一次,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頭落地……

嬴政盛怒百官膽寒之際,元嫚卻美眸發紅看向那騎士,追問道:“沒找到秦相……也就是說,尚未斷定秦相生死?”

騎士愣了愣,趕忙揖手道:“末將趕回時,謁者虞說,逆賊極為推崇秦相, 一心想要拉攏秦相, 與之共謀復辟,還政與諸王……”

騎士將虞姬的話複述一遍,向帳中諸人還原秦墨與張良的對話。

最後道:“秦相與其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彼輩逆賊卻痴心妄想,大抵是將秦相擄走了,想讓秦相屈服!”

嬴政精神為之一震,扭頭看向趙高,傳令道:“速速傳朕詔令,調集潁川郡、泗水郡、餳郡、陳郡之戍卒、正卒,包括更卒。”

“命之封鎖方圓三百里,寸寸遍搜之,但遇人丁,一律活捉擒拿,務不使走脫一人!”

這四郡分佈與御駕四周,正可及時調集人馬。

但如此大動干戈,幾乎是將四郡的男丁,全部拉出來了,百官面面相覷,猶豫著要不要勸諫。

可不等他們開口,嬴政卻又猙獰道:“另,傳令九江郡、會稽郡、章郡、衡山郡、南郡、長沙郡……”

“命之嚴防死守,探查秦卿行蹤,不可放一人入百越之地。”

“御史與錦衣衛監督各郡,但凡走脫一人入百越,全郡官吏上至郡守下至亭長,皆斬!”

百官已經張開的嘴,趕忙又閉上,到了嘴邊的勸諫之言,硬生生咽回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