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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裡暖香異常,鏡面迷濛,水流聲潺潺,氤氳宛若夢境。

顏昭的眼被他的眼色鉤住,險些被吸進去,白燼野平素都給人一種冷漠的鬆弛感,忽然認真較起勁來,那雙眼就像凍山之上的流雲,使看到的人彷彿置身雲端。

顏昭驚覺自己的迷失,猛然抽回手,垂眸看地,心神虛浮地說:“你該出去了。”

“好。”白燼野站起,匆促地關掉水龍頭,往門口去,手剛搭上門,忽然又轉回來,發現顏昭正抬頭看著她。

顏昭趕緊低下頭假裝撩水,白燼野扶著門,看了她一瞬,笑了,門關得輕快利落。

顏昭閉上眼就是滿目瘡痍的爛尾樓,哪裡有什麼心情泡澡,簡單清洗一番便出來了,用浴巾包住頭髮,換上他的衣服,又把自己換洗下來的衣服清洗了,在這暖風之下洗洗涮涮一通,又出了一身的薄汗。

她抬手一抹鏡子,兩道清晰的鏡面照出一張紅暈的臉。

她撐著洗手檯望向鏡中的自己,凝思:這是她第二次睡在白燼野家裡了。是他強勢,還是她放任?

鏡子裡那雙漆黑的眼睛在問自己要一個答案。

答案呼之欲出,顏昭卻刻意迴避起自己的眼睛,扭頭便出了臥室。

一開門,正對著二樓的欄杆,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室內照得通明,白燼野顯然還沒睡,顏昭剛一邁步,猛然發現浴室門口靠著一個人!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已經騰空,顏昭神色凝結一瞬,低頭看著白燼野的腳,又抬頭看看臥室方向後,忽然疲憊地撥出一口氣,軟塌塌地大頭朝下趴了下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嘆什麼氣?怎麼不罵我?”

顏昭頭上的毛巾掉落在地,溼發垂下來,像個女鬼,有氣無力地說:“不止想罵人,還想報警把你抓起來,但是我太累了,明天再說……”

白燼野笑了:“你洗太慢了,我都快睡著了。”他扛著她走進臥室,在床邊繞了一圈,沒把她放在床上,而是用腳蹬開衣櫃的門,他那間像武俠劇裡密室的衣櫃就呈現在了眼前。

白燼野把她輕輕放進衣櫃裡,拉上了門,顏昭的視線頓時陷入黑暗,他不知摸到了哪裡,衣櫃裡霎時亮起滿牆的小燈,燈光柔和暖黃,顏昭低頭一看,小地桌上擺著一個小巧精緻的生日蛋糕,蛋糕上寫著:腚腚,三歲快樂。

顏昭偏頭笑了,嘴角梨渦倩倩。她抬腕看看錶,兩點一刻。

“我差點忘了。”

白燼野按著她的肩膀,兩人盤腿對坐,白燼野拿出三支戴著生日帽的小熊蠟燭開啟,塑膠蠟燭發出模擬燭光,照亮了顏昭本已黯淡的眼睛。外面夜雨瓢潑,衣櫃裡,兩人隔光相望,說不出的溫馨。

“以前都是線上上祝你生日快樂,今天終於能坐在一起吃蛋糕了。”白燼野倒了兩杯甜酒,顏昭淺酌一口,實在甘甜香醇,滿意地望了望酒杯。

白燼野又把蠟燭插好,十指交叉握在胸前,對她說:“腚腚,許個願吧!”

“嗯,好。”顏昭放下空杯,睫羽低垂,也緊扣雙手放在胸前,這就要虔誠祈禱,每年的願望都是一個,找到梅香,所以,想都不用想。

“等等!”白燼野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執拗地望著她:“願望裡必須有我!”

顏昭皺眉:“我的生日願望,憑什麼要有你?”

“你年年的願望都是找到梅香,今年為什麼不可以為我一次?”

白燼野說罷,委屈地抱起膝蓋,顏昭扶額,又開始了……

“算了!”白燼野見她沒反應,抄起被子矇住自己,悶悶地說:“你愛許誰許誰。”

“你就不怕把自己憋死?”

“死了也沒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