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嫌疑人意外的有禮貌,乖巧的不可思議。他想起了派出所的評價,莊大強這人雖然眼光毒辣嗅覺靈敏,滑不留手像條泥鰍,但也膽小如鼠,不經嚇。

說得還挺中肯。

問題是他也沒嚇人啊。

果然還是在以退為進,拋九藏一。

莊大強不知道齊翌的心理活動,老老實實的說:「那些前名義上由我負責,其實多數賬戶都不在我手裡,我不知道密碼,沒法取錢,也沒有地下金庫的鑰匙,讓我負責只是為了在暴露時推我出來背鍋。」

齊翌點頭表示認可,莊大強的能力太遜了,給了他這麼牛批的團隊都不會用,一年下來居然只騙到十來萬,曼溫妙器重他的原因顯然只可能是為了讓他背鍋。

有點扯遠了,齊翌又把話題拉回來:「曼溫妙除了拿錢,還說了些什麼?」

「讓我們繼續隱藏,說回頭另有重用。」莊大強老老實實:「我看就是扯淡,為了穩住我們而已,好讓我幫他拖住你們。

「呵,他雖然表現的很淡定的樣子,但我知道都是裝的,他早就失了方寸了,否則也不會來我們這提款,我也想過,想法子從賬戶里弄點錢出來,跟著遠走高飛。」

齊翌眉心擰了個疙瘩。

方寸大亂,提了錢跑路嗎?

帶走的現金中還有不少外匯,怕是直接逃出國了。麻煩,已經過了一星期,他要一心想跑,這會兒恐怕早就沒了影子,根本無從攔截。

一如二十多年前的金烏老太,不同的是,他資本比金烏老太雄厚的多,光現金和存款就搞走了七千多萬。

金烏老太即使灰溜溜地逃出了國,日子過得也相當安逸,在富人區一帶居住生活,甚至於還有餘力扶持國內的侄兒,曼溫妙只會比金烏老太滋潤。

這樣的結果,齊翌無法接受。

不甘心地盯著莊大強,審視著他剛剛說的話,齊翌忽然冒出了新的想法:「不,曼溫妙蟄伏了這麼多年,這次近乎梭哈把所有力量一股腦砸了進來,圖謀絕對不小,沉沒成本這麼高昂,他不太可能放棄……或許他還待在國內,帶走的錢裡外匯只有幾百萬就是證明。」….

想到這兒,齊翌鬆了口氣,人還在就好,只要人還在國內,藏的再深都有機會揪出來。

他轉念又問:「他們三個,都是曼溫妙的人?」

「哪三個?」

「蠍子、肥蛇、光頭強。」

「蠍子是,肥蛇我死黨,光頭強是裡邊認識的同改,我們處的不錯,很對性子,他刑期比我長些,我出來後給他寫過信,他出來了就給我打了電話,我讓他跟我混,至少有口吃的。」

老池有些納悶:「他這樣的人在裡頭不該是地位最低的嗎?你怎麼會跟他處?不怕被其他人針對?」

莊大強:「想多了,他在裡頭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是有很多幹部不喜歡他,但現在對幹部管的也嚴,他們犯不著冒著風險去針對他。」

齊翌也撇撇嘴,老池就是電視劇看多了,實際上怎麼可能?真指望裡頭的人能有正義感不成?別扯了,裡邊多是群自私自利的混蛋,根本沒多少同理心,否則也不至於走上犯罪的道路。

齊翌有同學在監獄裡當醫生,同學會的時候就吐槽過這事。

人的本質之一是槓精,習慣性的愛找反面,好人身上找汙點,惡人身上找閃光。

殊不知,裡邊人性或許尚未完全泯滅,或許有人身上真有閃光點,但大多數都是惡人,製造過大量悲劇。

被扒手偷過,被劫匪搶過,被惡霸欺凌過,被拐過孩子,被殺過家屬的,都恨不得他們

全部下地獄。

齊翌有時也很奇怪,一樁樁案子,在調查、開庭的時候看到他們的責罰尤覺得不解氣,為什麼一把他們投入監獄,又開始同情起他們來,覺得他們是被欺負的弱勢群體了?

但齊翌畢竟不是監獄系統的,無法感同身受,疑惑也多是一時間的感慨,回神即忘,又問莊大強:「也就是說,這個蠍子才是你們團伙的實際掌控者?」

「也可以這麼理解。」

齊翌:「也可以?那就不是。說吧,你這團伙的實際控制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