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開門,老池繞到後排,再次將車門開啟,微微躬身迎出阮海俠:“主管,我們到地方了。”

阮海俠嗯一聲,走向大門,老池忙追上去,走在最前面開路。很快有服務員認出了這一群人,連忙迎上來,引導他們走向大宴會廳。

老池還不知道阮海俠來這兒幹什麼,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想要探聽出點東西,反倒更像小心警戒的貼身保鏢了。

很快到了大宴會廳外外,倆服務員拉開厚重大門,鼎沸的嘈雜聲登時湧出,嚇了老池一跳,忙往裡看。

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裡燈火通明,四周鋪了上百張圓桌,中間留出個碩大的舞池,一群男男女女正在裡面搖頭晃腦,玩得極嗨。

其中不乏各種少兒不宜不可描述的場面,老池轉過頭,習慣性的不忍直視。

“這……姓阮的是來這玩的?大半夜不睡覺,來這兒嗨屁?”

看周圍人的穿著打扮,應該都是些大富大貴、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他們貌似全都是土匪出身的暴發戶,就喜歡這種嗨歌勁舞,讓他們玩的很開心。

阮海俠掛著標誌性的笑,看不出半點異樣和深淺。他走向一張空圓桌,示意帶來的十幾個人都坐下,將圓桌坐的滿滿當當,跟左右攀談起來,聊了一小會兒後,又舉起酒杯,示意老池跟上,一塊敬酒去了。

阮海俠身為一座莊園的主管,在曹家當中都算高階管理層,地位極高,就連曹家的幾位嫡系公子哥都和他有說有笑,態度尊敬,這讓老池更加懷疑他——他這等身份的人根本不可能親自回國內接被騙來的受害人。

壓下疑惑,老池就跟在旁邊聽阮海俠與人交談,明白是有人召集四家的人過來聚會,他們附近三十多桌都是曹家人馬,另外三家則分佈其他三角。

不過除了曹家家主曹仁威之外,陳白所、包阿劉和郭習柳這三個掌舵人都沒來,甚至他們選定的繼承人都沒露面,只各自派了名親屬過來充當代言人。

聯絡之前在地牢中打聽到的訊息,老池揣測,這場宴會,恐怕是伙伕搞的鴻門宴。

也只有伙伕才有這麼大臉,把另外三家都召集過來。他們雖不甘心屈服,但這點面子還不得不給。

老池心思又不免活絡起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直接把伙伕拿下……”

跟著阮海俠敬了一路,老池探聽到的訊息越來越多,甚至不乏些許隱秘,比如某某莊園這陣子噶了多少腰子,比如打下了陳家幾個據點,抓了多少人,過段時間就送過來云云……

他也發現了,所謂北貢四大家族,實際上絕大多數都是華裔或混血,只有底層打手才是以土生土長的北貢人居多,但華人也佔了接近四成……

呵,狗屁的種花家不騙種花家!

但話說回來,中華家自古以來便是文化認同而不是血脈傳承,自從他們拋宗棄祖落草為寇之日起,就已經不算種花家的人了。

“但這姓阮的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是故意讓我跟著聽這些事情的?”

老池愈發迷糊,要不是第一天折磨他太狠,他都忍不住懷疑這傢伙會不會是支隊安插進曹家的線人,在配合他的行動了。

閒聊了約莫個把小時,到天矇矇亮,震耳欲聾的音樂驟然停歇,舞池裡的男男女女沒了音樂刺激,也接二連三的停下來,其中大部分意猶未盡的散開,到各個桌子邊上坐下,但仍有小部分站在那兒,不滿的東張西望。

老池打起精神,知道正戲要開幕了。

果然,阮海俠舉杯和對面人碰了下,一飲而盡,和老池一起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酒量極好,喝了一個多鍾,也不過是面頰微紅而已,嘴角仍掛著笑,時不時的掃老池一眼,目光若有深意,但老池get不到。

不一會兒,宴會廳大門再次被人拉開,一名頭髮花白、弓腰駝背的耄耋老人,在一妙齡女子的攙扶之下緩緩走進來,身邊還圍著十多個西裝革履的青壯保鏢,西裝右側鼓囊囊的,顯然有槍藏在裡面。

“曹仁威?”老池認出了來人:“奇怪,怎麼只有他?伙伕呢?”

萬眾矚目之下,曹仁威緩緩走上主席臺,兩手杵著龍頭拐,笑眯眯的看著下方眾人,說道:“不錯,大家都很有精神,看來玩的很開心。”

東南角郭家的地盤,最中心處的中年女子忍不住站起來,朗聲問道:“曹叔,不說貢王邀我們來商議大事嗎?怎麼只有您來了?貢王他老人家在哪兒?”

她一起身,立刻成了大家的焦點,一雙雙目光在她和曹仁威身上來回遊弋,更有不少人交頭接耳,才剛剛安靜下來的宴會廳頓時又嗡嗡嗡地響起來。

老池聽見有人說出了她的身份,郭家掌舵人郭習柳的大侄女,當即來了精神,暗想果然如此,他猜得沒錯,確實是伙伕召集大家來的,單憑曹家還沒這麼大的臉,根本壓不住另三家,連一個“大侄女”都敢出聲質問。

但伙伕人呢?

曹仁威提起龍頭拐,輕輕在地上碰了兩下,笑眯眯的說:“連你們家長都沒來,貢王怎麼會露面?他不要面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