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撕下兩張票遞給他:“喲,靳臨,你昨天不是才來過,又來啊?”

“手癢了,正好帶我堂弟來玩兩把,見見世面。”

齊翌乖乖跟在後面,好傢伙,這份交際能力未免也太強了點,居然連賣票的都認識他。

但是話說回來,這麼簡陋的賭場,進去還要買門票?太過分了吧?

另外靳臨用的是軟妹幣?

靳臨又悄悄對齊翌說:“這邊是邊境,銀行規定可以直接用軟妹幣交易。加上這兩年貢幣波動實在太大,所以基本都換成軟妹幣了。”

說著他又擠進一個人巨多的角落,出示票證兌換了一堆小額的籌碼。

等他再擠出來時已經滿頭大汗,他長吁口氣說:“每次換籌碼的時候都很要命,人多就算了,還怕剛換好的籌碼或者錢被人偷掉……吶,分你一半,拿著到處去玩玩。”

齊翌後退半步,搖頭拒絕:“我不會。”

“規則大多都很簡單,看兩把就學會了,實在不行你瞎跟著下注就是。”靳臨說:“來賭場不玩兩把太顯眼。這地方最好打探訊息,不來還不行。”

齊翌沒得辦法,接過了三百塊錢的籌碼。

靳臨又鄭重的提醒他說:“玩玩就好了,千萬別上癮,你還有大好前程,毀在這裡不划算。”

“我知道。”

齊翌對眼前男人更有好感了,靳臨確實很厲害,也很盡心的在帶他。

“這兩天你先跟著我,等你熟悉點了就可以自己來……”

砰!

話音未落,忽然被一聲巨響打斷。齊翌下意識的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就是槍聲!

但周圍的賭鬼們恍若未聞,還在大聲吆喝著,如此魔幻的一幕,讓齊翌感覺很不真實。

靳臨輕聲解釋:“那邊是俄羅斯轉盤,你聽過的吧?左輪槍裡有若干子彈,旋轉彈輪後指著太陽穴扣動扳機,沒死就能贏一大筆錢。”

齊翌當然知道這個臭名昭著的遊戲,但沒想到真的有機會看見。

靳臨繼續說:“這裡的賭徒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大多都會去挑戰俄羅斯轉盤,贏了能再苟延殘喘一陣,輸了就一命嗚呼。所以基本上每次來都能聽到三五次槍聲,你慢慢就習慣了。”

齊翌頭皮發麻。

習慣槍聲,習慣死亡,未免也太可怕了,他當了十年法醫,見過形形色色的屍體,也和歹徒打過幾次槍戰,都不敢說習慣,這群賭徒……

真是個絕望之地。

他還沒從槍聲中緩過勁來,又聽到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本能的側目去看,就見一箇中年女人抱著左手在地上邊打滾邊哀嚎,手腕處一片猩紅,有鮮血不斷從她指縫中淌出。

再仔細看,地上落著一隻光溜溜的巴掌,五根手指早已沒了。

“在這裡,出老千被抓,或者超過期限還沒還上錢,就會被剁掉手指。看她的樣子應該是還不上錢,出老千的話,剁完手就會被暴打一頓丟出去。”

齊翌看著斷掌,覺得心裡堵得慌:“她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當然不是。”靳臨搖頭:“來這裡的大多都是窮人,怎可能還得起賬?剁手也只能寬限一個月,一個月後拿不出錢就繼續剁,她只能搏一把繼續賭下去,希望能回本把錢給還上。”

略一頓,他又悄悄地說道:“當然,賭場會幫她出千,讓她剛好能贏回賭債還錢,相當於變相的收割整個賭鬼群體的錢……

但她認不清這點,會以為自己時來運轉了,然後又繼續借錢賭下去,直到越陷越深,去玩俄羅斯轉盤,或者直接賣身給曹家。”

齊翌沉默不語,在他眼中,這個賭場簡直就是人間煉獄:“我想不明白,目睹這麼殘酷的環境,為什麼還會有人敢賭下去?那些賭癮深重無法自拔的也就算了,新人看到這些不會戰慄害怕嗎?沒有新血,賭場早晚也得……”

“哪有那麼簡單,”靳臨笑了笑:“人都對自己有著迷之自信,會覺得那些人都自作自受,自己只要把握個度及時抽身就好。很多人確實能做到,但仍不乏越陷越深的賭鬼,而且……你自己體驗兩把就知道了。”

說著,靳臨領著他去到一張大桌前,那邊在玩著猜大小,最古老、最簡單卻也最刺激的遊戲。

齊翌很快看明白了規則,也有人認出了靳臨:“喲,靳臨你又來了?還領了個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