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甚至住在一個小區,可求婚戒指這麼重要的物品,她居然不想當面退還,可見這個姑娘絕情到何等地步!

許是察覺到他渾身難掩的戾氣,蕭騰深深吸了口氣,又一次趕在他暴走之前出聲,制止了他不斷在他心頭盤旋的念頭,“蔚然,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不要去找她麻煩……”

“蕭騰,你特麼的腦子是不是有病?”狄蔚然咬牙切齒,狹長陰柔的雙眸怒瞪著蕭騰,“她都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了,你竟然還替她著想?這樣狠心絕情的混蛋,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

“可她又做錯了什麼?”蕭騰苦笑著打斷她,“她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你……”瞭解蕭騰的個性與為人,狄蔚然自然知道,他說這番話想表達什麼,一時被他懟得無話可說,然而蕭騰並沒有理會他的無語,像評論旁人的事情一般,無比冷靜地表示:“她是一個獨立存活的個體,有完整的人格和自己的思想,她有權利決定喜歡誰,也有權決定不喜歡誰,你不能因為自己的好兄弟喜歡她,為她付出了很多,就要求她必須喜歡你的好兄弟。她一再拒絕我,只因為她確實不喜歡我,客觀地想一想,她其實沒做錯什麼。”

“可你對她那麼好,縱使真的不喜歡,她也不對你這麼絕情吧?”

狄蔚然真是越想越覺得氣憤,顧笙簫這個混蛋,怎麼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當年不留下隻言片語,不跟他們中的任何人道別,直接一走了之,多年後歸來,對蕭騰仍然是這樣絕情!這世上還有哪個混蛋,比這丫頭更過分的嗎?

“無論如何,就衝你當年對她那麼好,她多少也得給你留點情面吧?可她倒好,悶聲不響把事做得這麼絕!”

絕情嗎?或許很絕情吧,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他應該要誇一誇她的,既然真的不喜歡一個人,就如此乾脆利落拒絕這個人,不給他哪怕一絲一毫的希望,畢竟男女之間的感情,最怕的就是拖泥帶水。

不想再討論顧笙簫絕不絕情這個令人傷心話題,蕭騰便主動轉移話題,“可我覺得,你貌似應該恭喜我。”

“恭喜你?”狄蔚然沒反應過來,一頭霧水,“恭喜你什麼?”

“恭喜我從此徹底醒悟,再也不會為了顧笙簫要死要活,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為她做任何傻事。”

狄蔚然一聲不吭,充斥著懷疑的目光打量了他許久,隨後沒好氣地冷笑道:“得了吧你,我還不知道你嗎?等你能真的做到,不會再為她要做任何傻事再說吧。”

飄蕩在空氣中的話語滿懷譏諷,無不說明狄蔚然對蕭騰的不信任。

再也不會為顧笙簫做任何傻事這種狠話,在顧笙簫突然消失的這幾年裡,這傢伙又不是沒跟他們說過,有好幾次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以後,蕭騰抱著垃圾桶吐了之後突然向他們發誓,可結果呢,結果一醒過來,這傢伙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無論幾個知情的兄弟們怎麼勸都沒用,他始終我行我素地傻傻等著顧笙簫回來。

但這一次,他真的想好,要徹底放棄顧笙簫了嗎?

狄蔚然有事要忙,轉身打算離開這裡,可往前走出幾步,又忍不住止住了腳步。

“老蕭,你這次要來真的嗎?”他緩緩轉身,看著此刻仍然如雕像般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蕭騰轉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極其苦澀,“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再繼續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嗎?”

狄蔚然握了握藏在褲兜裡的拳頭。

想起暗中跟隨時,在人群中瞧見的那道如紙片般的身影,他心裡如刀割一般。

蕭騰如果真的徹底放手,那麼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如他一般,那樣不留餘地地愛她護著她?

這些年,在他們全然看不見的地方,她似乎真的吃了不少苦……

……

“你放心,沒有我,她或許會過得更好。”

蕭騰喑啞的嗓音飄蕩在空氣裡。

“以我對你的瞭解,我想,你應該沒少調查她的事,你既然已經調查過她,那你應該知道,她身邊有個叫曾虹飛的朋友,曾虹飛對她很好,只要她有半點不好,曾虹飛立馬就跳出來,她護著顧笙簫,如老母雞護崽子。”

“我之前找人打聽過這個曾虹飛,她為人仗義,愛憎分明,眼裡不揉沙,認識的朋友多,朋友圈裡有不少家境優越有才華的青年才俊,顧笙簫如果要找物件,完全可以從這些人裡挑,有曾虹飛這麼個護她如老母雞護崽子的朋友幫忙掌眼,平日裡又替她撐腰,找的物件必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可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再好,又哪裡好得過眼前人?

活了這麼大歲數,也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狄蔚然自認再也沒見過比蕭騰更好更貼心的男人。若非這傢伙是真的好,當年剛上大學那會兒,他怎麼可能願意跟這傢伙交好?剛上大一會兒,正是他跟家裡尤其跟老太太關係最緊張的時候,那時候接連兩次參加高考卻接連兩次被老太太私自改了志願,被老太太強行困在身邊,他後來索性破罐子破摔,從此擺爛,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每天不修邊幅,對誰都愛理不理,囂張乖戾,可就是這樣瞧不上任何人的他卻剛住進宿舍就同蕭騰交好,不就是因為他從蕭騰的言行舉止中感受到了他發自內心的善意和尊重麼?

無論顧笙簫跟誰在一起,當哥哥的他都不放心,唯獨相識多年的這位好兄弟,是他心目中的不二人選。

一個是他相識多年十分信任的好兄弟,一個是他曾當成親妹妹的小丫頭,這倆人在一起多好?可怎麼就到了如今這種難堪的局面?

而他這位好兄弟,已經惦記了顧笙簫這麼多年,他那麼喜歡她,究竟懷著怎樣地心情,說著假如沒有他,顧笙簫或許會過得更好這種口不對心的話?

心頭的苦悶,彷彿怎麼都找不到出口,煩躁氣悶的情緒一直纏繞著狄蔚然。

下午難得能抽空去接小傢伙放學,可沿路心事重重地開著車,在距離幼兒園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他到底還是沒忍住調轉了車頭,一路飆車來到市中心的樂嘉大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