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確實在程楠身邊,因為找不到孩子的程楠報了警。

程楠受自家工作過於繁忙的弟弟所託,下午三點多去幼兒園接孩子回家,她本來已經準備開車去幼兒園了,沒想到幾個很重要的供應商突然上門拜訪,她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便讓自己十九歲的女兒去接小表弟,帶他出去吃點好吃的,看個電影什麼的再回家,但這姑娘早上就跟同學約好了下午下了課一起去看逛街,又不能拒絕自家老媽的命令,只得跟同學一起幼兒園接了小表弟,再去商場看逛街。

哪知她家這小表弟膽大包天,跟著表姐在商場溜達的時候,悄悄甩開了表姐,自己一個人跑掉了。

偏偏這孩子的表姐心大,玩心也特別重,一直跟同學試穿各種漂亮的衣服鞋子,還在商場看了場剛上映的電影,等她想起自己今天其實是帶著小表弟一起來商場玩,但才五歲多的小表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這件事,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孩子表姐嚇壞了,趕緊哭著給自家老媽打電話,程楠一聽孩子不見了,也嚇壞了,甚至顧不上罵自家閨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掛了電話後趕緊報警找孩子。

可派出所的民警晚上基本上都下班了,只按正常情況安排了兩個民警值班,兩人剛巧都接了電話外出執勤,只能申請附近其他派出所協助處理,經歷了好一番周折才成功找到笙簫。

程楠聯絡上笙簫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知道笙簫心存疑慮,程楠便提出讓民警跟笙簫說明情況,但笙簫卻說:“口說無憑,我無法透過電話確認對方是不是真民警,這年頭騙子多,假裝民警行騙的案子屢見不鮮。”

程楠表示非常理解且讚賞笙簫的謹慎小心,並提出加微信好友,透過影片跟笙簫確認那兩個值班民警的身份。

可影片鏡頭就能確保對方是真民警嗎?

這年頭,假裝民警的騙子,手段越來越高明且出人意料,假民警通常穿著一身不知道從哪裡弄到手的假警服,但近幾年有人為了裝得逼真一點,直接租了個門面,按派出所接警大廳的樣子裝修,讓人以為是真派出所。

遇事謹慎是好事,可有時候謹慎過頭也聽讓人頭疼的,不但程楠覺得頭疼,負責接警找孩子的那位值班民警也十分無奈,可他們也無法反駁笙簫謹慎的作為,只能按笙簫所說的在警務系統裡調接警資訊,然後大半夜聯絡那位下午接警後去樂嘉超市見過笙簫並且加了笙簫微信的女民警,讓她給自己打個影片電話,以確認他們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民警。

笙簫心想,我只提供那位女民警所在派出所的區域以及對方的姓氏,你們要是真能聯絡上對方,還能讓對方給我打電話確認,那估計就沒什麼問題了。

結果那位女民警還真給笙簫發出了影片邀請!

大半夜睡得正香,冷不丁被吵醒,換了誰估計都覺得不爽,那位女民警也一樣,笙簫接通了影片邀請,女民警頂著一張睡意朦朧充滿幽怨的臉,看得笙簫十分心虛,連連道歉。好在對方能理解笙簫謹慎小心的心理,心情雖然不爽,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跟她確認了那兩個值班民警的身份,說她下午在超市撿到的那個小朋友的家長確實找打電話報了警。

這下子,笙簫也不用再質疑打電話找上自己的程楠以及她身邊的民警了,主動翻到通話記錄頁面複製手機號,新增了程楠的微信。

程楠那邊剛同意她發出的微信好友申請,笙簫便從記事簿裡複製了自己的住址資訊,剛準備發給程楠,結果程對方就迫不及待地給自己發了影片聊天邀請,笙簫先給她發了已經複製的地址,再同意了影片聊天邀請。

深更半夜打擾笙簫,程楠看起來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影片聊天一接通,她又不停地跟笙簫道歉,搞得笙簫也挺不好意思的,畢竟她剛才也沒少刁難對方,於是隨口扯謊,說她並沒有打擾到自己,因為她剛才一直在忙工作的事,為了讓自己的說辭更逼真,她連臨近年關要做很多匯總表和ppt這種話都扯出來了,對方這才打消了疑慮。

不過想到這孩子差點兒就被弄丟了,笙簫心裡還是有些後怕,於是又生氣道:“你們以後能不能多上點心?這孩子幸運,今天得虧遇上了我,這要是遇見人販子,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了,萬一真弄丟了孩子,以後你們可怎麼辦?”

程楠自知理虧,說不出話,只能無奈苦笑,承受著笙簫充滿了怨氣的斥責與抱怨,並連連保證,說回頭一定好好教訓教訓自家那個不省心的閨女。

笙簫衝程楠發洩了幾句,心裡才稍微了好過了一丟丟,想到程楠在擔心孩子,她於是轉了轉手機的方向,把影片聊天鏡頭對準了自己身側,正躺在被窩裡睡得香甜的小傢伙。

小傢伙雙目緊閉,濃密又彎長的睫毛乖順地翹起來,因為開著空調,又蓋了被子,肉乎乎的奶饅頭似的小臉蛋泛著潮紅,小模樣一看就知道他睡得很沉。

不過笙簫看著他那隱約熟悉的眉眼,忍不住又看向手機螢幕,有些不甘心地問螢幕裡那個眉眼和善的中年女人:“大姐,您真的姓程嗎?”

影片另一頭的程楠,大概沒料到笙簫會這樣問,愣了一下,然後才笑著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笙簫卻突然沉默了起來,過了會兒才笑容有些苦澀地解釋:“不瞞您說,這孩子的眉眼看起來很熟悉,我一看見他就會想起我朋友,她有個兒子,也是五歲多,看起來跟這孩子差不多大,但那孩子不姓程,孩子的姑姑,也不姓程。”

“你該不會覺得,這孩子你是朋友的孩子吧?”

影片中傳來程楠不可思議的反問。

笙簫看了下她的臉色,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對方詫異不解的神色,對方語氣停頓了幾秒後不可思議地笑了笑,“這孩子是不是你朋友的孩子,你難道不應該一眼就認出來嗎?你怎麼會覺得很像,但又不能百分百確定呢?難道你……”

“我沒正面看過朋友的孩子。”笙簫苦笑著打斷她,“因為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離開了好幾年,我曾經最好的一個朋友,在我們分開的這幾年裡結了婚,後來生了孩子,可我們分開之後失了聯絡,我一直不知道她結婚生孩子的事,前不久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