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笙簫實在想不通,他這樣究竟有什麼意義。

以他的聰明,肯定能理解,她那樣不留情面的行為,到底意味著什麼,而他肯定已經猜到,她又一次拒絕了他,以那樣毫不留情的方式。

從此以後,他大概會比從前更恨她吧。

笙簫忽然有點難以承受他的目光,驀然轉身迴避對面陽臺上投射過來的那道目光。

深深地吸一口氣,笙簫頂著背後傳來的那道灼熱的視線,從陽臺角落處的置物架邊上拿起一根撐衣杆,把之前掛在陽臺上晾曬的秋衣秋褲取下來,把撐衣杆放回原處,再抱著衣服往裡走。

才幾步遠,挺直了脊背的笙簫,彷彿走了一整個世紀。

陽臺和客廳相連,中間有一道玻璃推移門,笙簫一腳跨進了玻璃門內,腳步停滯了幾秒,轉身走向牆壁一側,拿開攏起窗簾的鉤子,嘩啦一下把窗簾往中間拉,拉到再也無法繼續拉了才轉身走向牆的另一側,再次重複剛才拉窗簾的動作,直到一整面牆大小的窗簾嚴嚴實實合到一起,對面再也無法看到這間客廳裡的一切。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劃清界限,那以後就這樣吧。

就如同被厚重窗簾隔開的那兩方天地,早已經正式道過別的他們,其實早該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可為什麼,心這麼痛?她的眼睛,又為何如此的酸澀難受?

笙簫不得不仰起頭,試圖逼退眼底閃爍的淚花。

不管從前究竟發生了多少不愉快,生活總還是要繼續下去,笙簫很努力地讓自己振作起來,努力忽視心頭的刺痛,每天到點上下班,偶爾抽點時間給自己化化妝,時而為工作中的各種瑣事苦惱,時而又因為一些無厘頭的事跟同事們一起大笑。

而蕭騰,聰明如他,顯然領會到了笙簫以那種方式寄還戒指的意圖,後來果真如笙簫所願,一直沒再出現在她面前,笙簫因此鬆了一口氣。

可同一時間,笙簫又有種難以言說的失落——

他,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

如果曾虹飛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肯定要鄙視她矯情,明明是她自己打定了主意要跟人家劃清界限,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人往外推,還有臉怪人家就此放棄嗎?

想象著曾虹飛如果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之後可能會有的反應,笙簫忍不住扯著嘴角自嘲地鄙視了自己一番,而後努力地平息著翻湧的情緒,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像所有為生活而奮鬥的年輕男女們一樣,每天努力工作。

那個男人不再出現,她的生活因此平靜下來,店裡的那些小夥伴們,或許得到了曾虹飛的暗中授意,竟然沒再八卦這件事,甚至絲毫不提蕭騰半個字。

日子很平靜,平靜到她的生命裡似乎真的沒有蕭騰的存在。

年近三十歲的生命裡,好像不曾有過那樣一個人。

可當她每天一如往常那樣穿梭在生鮮貨區,當她每天進出小區大門的時候,她前行的腳步總是會不自覺地停下來,目光也常常下意識朝某個方向看過去。

如果是有心人,大概會發現,她突然駐足停留並抬頭張望的方向,都是某位帥氣的青年建築師曾出沒的地方。

這些小細節,其實被很多人看在眼裡,但他們半個字都不曾向笙簫提及,更沒有在私底下討論關於這些事的半點細節,因為他們都被曾虹飛暗中授意過,知道她最近心情其實很不好,並不像她最近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